他们解决了水患,回去的路上便轻松不少,不像来时那么赶,几个人坐在马车中歇息,温熠景便与他们闲聊起来。
这点银子对于第一富商的郑家来说真的不能算多。不过自今上登基以来,几次放宽经商政策,算是给足了恩泽。尤其郑家,今上直接下旨许配郡主,如此恩宠,实在罕见。此次郑家率先出头也不足为奇了。
“不得不佩服今上筹谋深算,”温熠景感慨道,“此前我还在疑惑为何今上会同意让郡主下嫁,现在想想,不就是像联姻一样,同郑家交好。再从郑家下手,将朝廷的势力也会一点点渗透下来。”
荀礼如今也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盘算。今上与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没有不同,只是用了一个更委婉的方法限制商贾,因为他明白长久而直白的打压只会换来更用力的反弹。
回想起来,今上的每一步都走的不动声色,开放科举,准许入仕,修建与西域连通的官道,升迁几个商人子弟以示表率......恩典一点一点的放下,根本不会引起商贾的警觉。等他们回过神来,便早已不知不觉的就被今上收之为用了。
温熠景和谢珩,他们三个在吕知州口中沆瀣一气的人同乘一车,荀礼有些好笑,又忽然想起上次今上召他入宫的事情。
一方面是对他与谢珩交好心有怀疑,告诫他官场可以经营,但切勿钻营。
另一方面......也许是今上早就想好了要利用他与谢珩的交好,迷惑众多像吕知州这样的贪官,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再一把揪出来。
“你可羡慕温熠景?”
那时温熠景升迁,今上曾这样问他。
“其实臣并没有想过要爬到多高......”荀礼记得自己根本没有犹豫就回答了,“臣只想能,能做一个有用之人就好了。”
也许正是这番质朴无华的话消除了今上对他的疑虑,今上挥了挥手,叫人将他带了出去。
谢珩是这里唯一一个家中不经商的,不好发表意见。
荀礼道:“今朝对待商户的政策已经比历朝历代都要自由宽松,今上给商户出路,商户也必然要拿出一些诚意来换取今上的信任,商人要义,今上要利,各取所需,两厢平衡罢了。”
这些事情,大概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今上有今上的考量,商人有商人的想法。大家立场不同,谁也不能真正的为对方考虑。
他们走走停停,在路上花费了十几天。离开了这么久之后再回到京城,几人都心情激动,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及至进了城,看见了这熟悉的街道和商铺,荀礼甚至有些恍如隔世。他也激动,可这激动中还参杂了几分怯意。
早就下定决心了不是么......荀礼握紧拳头,暗自为自己打气。
温熠景与他们不同路,客气一会儿便要回去了。
刚走两步,谢珩又叫住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封红帖扬了扬:“温大人,婚书我先代家父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