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葱葱,鲜绿草地,到处是如画般的花草木林,静瑟幽雅的环境,一个完美的长眠之地。
前来悼唁的人群早已散去,只余下那些用来寄托哀思的鲜花,静静地覆盖在石碑之上,再沾染上降落下的细微雨滴。
不远处,那些没有生命气息的石像雕塑高高伫立着,俯瞰着那个苍白的黑衣少女,朦胧微雨中,他们慈爱的目光中含着淡淡的悲悯。
她静静地坐在墓碑旁边的台阶上,很久都是一动不动地,像是静止了一般。
刚过完自己的21岁生日会,紧接着便是参加自己父亲的葬礼,这样的人生,多么有趣,多么具有戏剧性,一场可悲可笑的戏剧,演出的人只有她自己。
似乎,又过了很久,她终于微微动了动,轻轻拂去大理石上的雨滴,她的眼睛里空空的,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
身后的草丛里有些轻微响动,她依然静静靠坐在那里,一只虎斑猫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悄悄溜到这个陌生的异国女子身边,圆杏核状的金色眼睛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和她身边那个“新住客”。
据说这所公墓里有上千只野猫,它们依靠游人喂养,活得也颇为滋润,父亲会喜欢这里吧,他一向喜欢小动物的。
看着眼前这个不怕生的小东西,她伸出手指,慢慢地,慢慢地接近它,意外地,它没有逃,任由她的指尖触到它的头顶,柔软的毛皮上带着一点湿意,想是淋了雨的原因,将身子往前倾了些,抚摸着那个圆润的小脑袋,它则撒娇地蹭着她的指,友好的,亲昵的,像是认识了许久。
虽然有些脏,可她喜欢这个小家伙!
刚在心里下完这个结论,虎斑猫的耳朵一动,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身子一跃,窜进了一边的草丛里,再也没看一眼它的新朋友。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收回来,又走了呢。
小家伙走了,却来了个大家伙。
一双黑色皮鞋停在了她面前,头顶罩下来一片黑影,挡去了落在她身上的细雨,他弯腰将手里的那束白色月季放在墓碑上,轻轻地对她说话——
“起来吧,地上凉。”
抬头看看那个同样是包裹在一身黑衣中的男人,他隐匿在黑伞的阴影之下,刀削般的脸庞宛如冰冷的雕塑一般,映衬着墓园里森冷的气息,他的身上似乎也透着一股冰凉之意。
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眼睛里带着一丝怜悯,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低下头,那些未出口的话语化成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轻得连她自己也听不清。
“别坐了,会着凉的。”他低沉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关怀般的严厉,伸手扶起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拉起来,却被她一把甩开。
“我还想再待一会儿,你走吧。”低头看着刻在大理石上的名字,语气听上去若无其事。
沉默来得很自然。
她不愿意站起来,他也没有离开,在一些程度上,他们确实很相似,倔强又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