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也许是第一次听杨夏说这么深情的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杨夏又问周凯：“你的梦想是什么？”
周凯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我的梦想是当一名演员。”
“演员？”杨夏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错嘛小子，蜜汁自信啊。”
周凯害羞地低下头，良久，他抬眸：“我要是有一天减肥成功了，没准然然就会正眼瞧我了。”
杨夏很想告诉周凯，曲然不是不愿意正眼瞧他，而是在曲然的眼里，容不下除了孟小天以外的任何人。
但是，她没有说出这句话，既然周凯抱着这种想象，那何必又把他拉回现实。
“加油啊，等哪天出名了，我也能沾沾光。”
周凯笑了。
--
学校就是一片滋生流言的沃土，而学生的闲言碎语如同电磁辐射一般，成放射状发散。
很快，曲然和孟小天的事情几乎传得人尽皆知。
另一边，曲然和孟小天仍旧没有下落。他们似乎存心想躲着大家，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没有任何踪迹。
尤文丽大闹学校，扬言如果不把女儿还给她，一定要让学校好看。
而孟老爷子，自打住院以后，病情久不见好，医生说他有心病，恢复起来就有阻碍。
孟爷爷住院的这段时间，杨夏隔几天就会去探望。
这天，杨夏下班晚，到医院的时候天都黑了。
可孟爷爷似乎很有兴致，拉着杨夏一直聊天。他跟杨夏聊孟小天小时候的事情，他说孟小天是一个人小鬼大的懂事孩子。
说着说着他就开始抹眼泪，只言片语中，杨夏明白，老人觉得孟家对不起小天。
孟爷爷跟杨夏说，孟小天的父母早些年一直怀不上孩子，家里很着急，于是就去孤儿院领养了孟小天。
起初，大家对这个长相乖巧的孩子特别宠爱，十岁以前的孟小天是一个阳光开朗的人。渐渐地，夫妻二人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经常吵架，之后又出国，生生地将小天撇下，把他留给了孟爷爷--一个半截身体都快入土的人。
最开始那一年，他们还是经常回来看孩子，随后频率越来越低，最后只有过年才回家，而孟小天的性格也慢慢变得非常偏执和阴郁，在学校经常打架斗殴，在家里也不怎么说话。
在孟爷爷的再三逼问下，夫妻二人才告知，他的亲生孙子已经在美国出世。
孟爷爷不敢将真相告诉孟小天，也要求孟家夫妻先暂时不要告诉他真相，至少等到他职高毕业。
“所以，您一直知道孟小天的身世？”杨夏难以置信。
孟爷爷叹了口气：“我怕他接受不了，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他，要是连他自己都放弃自己，那就真的完了。”
杨夏说：“但你们无法隐瞒他一辈子，这件事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到时候他也许会恨你们。”
孟爷爷沉默了，良久他说：“要真是那样，我也不怪他，孩子是无辜的。”
--
一个小时以后，杨夏从孟爷爷的病房出来。走廊空荡荡的，只偶尔有护士路过，或者家属扶着病人起夜。她步履很轻，高跟鞋在地面发出缓慢的声响。一直走到尽头，她突然想抽烟。
旁边就是吸烟区，杨夏从包里掏出一盒，然后跨步走了进去。可刚到门口，她就顿住了。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也在抽烟。
杨夏只一眼就认出了那道身影，仅是一个侧影，她肯定，那是他
杨夏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两人分手以来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姜推转身，吐了一口烟，烟雾迷蒙间，杨夏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他先是一愣，然后勾了勾嘴角，递给她一个打火机：“要火吗？”
男人憔悴了不少，五官的轮廓因为消瘦显得更加立体，下颚处隐约看得到零星的胡茬。只是声音没变，依旧低沉、沙哑，无波无澜。
“等人呢？”杨夏朝左上角看了一眼，吸烟区的旁边就是妇产科的办公室，屋内亮着灯。
他在等人，在妇产科的科室外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