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夏侧头看了一眼曲然,她的双眼满是宠溺地看着照片上的少年,他的生命停留在了本该绚烂绽放的年纪,他走了,但他不应该觉得孤单,因为还有一个那么深爱他的女孩儿,他比任何人都幸福。
“杨老师,你知道吗,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很讨厌你。”曲然轻笑了一声,“因为只有你能让他露出笑容,他到死都拽着你给他画的画,我记得他说过,要是你是他的亲姐姐该有多好。因为他在乎你,所以我嫉妒你,发疯地嫉妒。”
“他是爱你的。”杨夏将她扶起,“在他的心里,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包括我在内。”
曲然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杨老师,你别骗我了,他要是喜欢我,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因为太爱,所以不敢。”杨夏叹了口气,“当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爱入骨髓的时候,就会这样,他怕失去你,所以不敢靠近,既自卑又小心翼翼地爱着你啊,傻孩子。”
曲然的眼泪从眼角慢慢滑落,杨夏不知道此刻她唇角微勾,满含泪光的表情到底是哭还是笑,不过她很欣慰,至少她非常确定,往后的日子,孟小天不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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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地出来以后,杨夏直接上了车,正准备发动引擎,却看见曲然气喘吁吁地跑到她的车门旁,拼命地敲打车窗。
杨夏把车窗摇下,皱眉问道:“还有事?”
曲然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缓过气,说:“杨老师,还记得我跟孟小天一起住在深呼吸KTV张姐后院的事吗?”
杨夏点点头,她又怎么会忘记,那还是姜推提醒她的。
曲然继续说道:“你既然能找到我们,肯定也知道是谁把我们安置到那里的。”
杨夏哭笑不得:“曲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曲然拔高了声调,“那天晚上,你看到姜推哥在妇产科医院,实际上是陪一个叫刘敏的女人做检查,听说那是他一个兄弟的女朋友,怀孕了。他跟金晨,从始至终没有什么,你肯定是误会了。”
杨夏越听越糊涂:“……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连金晨的事都知道?”
曲然说:“那晚,他从医院出来以后就来找孟小天,孟小天非要拉着他喝酒,他的心情好像也不是很好,两人都喝多了,他说了很多话,孟小天不记得,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曲然断断续续地复述姜推的醉话:
“你们这个老师啊……真他妈不像个老师……哪有老师像她那样……像她那样总是气我。”
“很多事情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怎么就是不懂。”
“刚才在医院,他看着我,就像是陌生人一样,我就想,我他妈什么都不管了,我就带着她走。”
说着说着,他又不说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最终吐出那句话:“她只要一哭,老子的心就像有刀在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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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夏的小骚红,在二环路上飞奔,表盘显示将近一百二十码,周围全在按喇叭,她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反复打,对方都提示不在服务区,车子开到桥下的时候,杨夏一个急刹车,停靠在路边。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从包里摸出一包烟,她的手还在抖,直到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她又四处去摸打火机,好不容易点燃烟头,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浓稠的烟雾中,男人的泪痣和冷峻的面庞若影若现,她像是又看见了他,竟然开口说话:“诶,说好娶我的,到底算不算话?”
这些话自然是没有回应的,但她的表情却好像得到了回应,竟然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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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临近十一点,位于垠城郊区的一套独栋别墅里,此刻依然亮着灯。
客厅里,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正抽着雪茄,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