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说不出话来,便罚你多喝两盅!”
何娉婷果真连喝了两盅酒。
二人身边跟着的丫环急的没法,难得同心一致,商量一番便给了酒楼掌柜的赏银,让他派人往何府与夏府送信。
半个时辰之后,何大郎与夏景行在明月楼前相遇了。二人对视一眼,不由苦笑,在明月楼掌柜的带领之下上了二楼雅间,果然见到两只醉猫。
何娉婷看到兄长,还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完蛋了夏姐姐……今儿生意没做成,我哥哥来揍我了!”
何大郎:“……”
难道他在亲妹子心里,就是个喜欢动粗的家伙?!
夏芍药拍桌大笑,“该!回头……回头我送棒疮药去你家!”
夏景行头疼的上前去,抢了她手里的酒盅,她这才偏着头瞧过来,嘴里嘀咕:“坏了坏了……我撕了画册子,夫君寻过来了……”
夏芍药向来克制,从不曾喝醉过酒,哪怕是在夏南天的身体最没希望的时候,也从不曾喝酒放纵过自己。
今日醉酒尚属首次。
家里的华元素娥等人见得她喝的醉醺醺被夏景行抱回家来,俱都大吃一惊,还当她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自己被夏景行抱到浴间里去,放在婆子提来的热水里,起先还拍着水花玩,全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明月楼回来的,没玩得几下就睡了过去。
夏景行将这丫头洗涮干净,送到床上去睡,这才去审问丁香,“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香遂将晋王府之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夏景行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及止听得宁景世竟然在晋王府里公然调戏他家小娘子,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丁香还当他这是生气自己妻子被人觊觎,又恐他迁怒于夏芍药,便为夏芍药说好话,又将宁景世臭骂了一顿:“……王府那位表少爷真是轻浮浪荡子,姑娘生意没做成,又撕了画册子,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喝醉了还跟何姑娘在那里骂呢,说是那表少爷瞎了狗眼……”
夏景行听得这话,眉头总算松开了一点点,打发走了丫环,便回床上去,搂着小妻子怎么也睡不着。
夏芍药却睡的昏天暗地,全然不知。
一觉睡到天亮,夏芍药才睁开眼睛,伸个懒腰,才觉出自己被夏景行紧紧搂在怀里,捂出了一身的汗来。
“快松松,喘不上气来了。”快要热死了。
夏景行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一夜未睡,都在考虑如何张口跟夏芍药提起自己的身世。一直隐瞒下去,万一哪日穿帮可不好。就算是不穿帮,可是她如今跟长安来的权贵打交道,早晚有知道的日子。
昨日是她傲气,撕了自己的画。
南平郡主固然不关心自己,宁景兰与宁景世对他这位兄长也从来不放在眼里,他的画他们也未必认识,但若是落到有心人眼里,再无有不识的道理。
至少当初他在宫里与皇子们跟着画师学画,头一个诸皇子以及晋王世子就见过他的画,就连晋王今上都见过的,这些人都是行家里手,只扫个一眼便能认出来。
夏芍药才睁开眼睛,就瞧见夏景行顶着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深深凝望着她,她摸摸自己的脸:“夫君这般沉痛的瞧着我,可是我最近变丑了?”倒没想起来自己昨晚是如何回来的。
夏景行沉痛点头:“忽然有点后悔怎么办?”后悔当初不该在万念俱灰的情形下答应了她的亲事,将不知情的她给拉进了这个漩涡之中。
——现在让他放手,已经晚了!
他再做不到了!
以前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在一日日的相处之中迷恋上对方,并且让自己变做个儿女情长的男子。
夏芍药蹭的坐了起来,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脑门上:“你没睡醒罢?没睡醒再睡会,等睡醒了再考虑一下,到底后悔的应该是我,还是你?!”
夏景行哭丧着脸摸摸自己的脑门,立刻认错:“我现在睡醒了,怕自己一会开口,后悔的就不是我,而是你了!”
夏芍药嘻嘻笑着摸摸他的脑门,又在上面啾了一口:“乖啊,睡醒了就好。”下床来穿鞋,低头瞧见自己连小衣也换了,顿时一呆,似乎忘了什么。瞬间“啊”的一声,吓的夏景行还当她哪里不舒服,却听得她道:“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明明最后的记忆是她跟何娉婷在明月楼喝酒呢。
“何娉婷呢?”
夏景行都要被她这反应给打败了。这是……酒才醒?
“自然是被她哥哥给接走了。”
夏芍药小心问:“何大郎……没揍她吧?”那人在外就是笑面狐狸一只,应该做不出当众揍亲妹子这种粗鲁的举动的吧?
夏景行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光担心别人,她怎么就不担心自己?
夫妻二人都存着心事,夏景行在考虑如何开口讲自己的身世,而夏芍药在考虑怎么开口讲昨天自己一怒之下撕了画册的事情才不会让夏景行觉得自己不尊重他的劳动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