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哥哥出息了,寒向蓝也有几分体面。
寒向蓝原本就没想打掉这胎,只觉得自己做通房委屈而已。又觉得一腔怨气,在给了秦少宗身子之时,他都不曾说过自己已经娶亲,到底也算是骗了她,可她心里眼里都认定了这个人能给她好日子过,才相好没多久就大大方方送了她好几支钗环首饰,都是贵重的东西,她家里根本买不起的,早被这富贵迷了眼,哪里瞧得见这富贵后面的阴霾。
寒家一门七口都为着这事儿纠结犯愁,唯有刘氏生的大哥儿还是个奶娃子,浑不知事,吸饱了奶便睡的香甜。
夏家祖宅里,被夏南星闹腾一番,夏芍药生了回气,夏南天便不肯当日就出发,遣了下人去街上请了孙大夫来把脉,又开了保胎的方子抓了药来吃。等夏景行从醉云居回来,还让他好生劝劝夏芍药,没必要跟夏南星生气。
“她这些年在后宅子里待的越发没了人气,只记得自己得着好,哪管别人死活。只让芍药别生气,咱们不理她家就行。爱咋样就咋样,反正闺女是她自己生的,教不好也是她的责任,出了烂摊子就要来逼着我收拾。”
他这当哥的对妹妹也算是尽心尽力了,抚养了还不算,又尽心尽力置办了嫁妆,成亲之后贴补了多少年,自己病了却被妹妹欺上头来,不是不寒心的!
现在倒好,搭把手的次数多了,倒理直气壮的要求起来了,好像寒家一门都他的责任,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夏景行见岳父真给气的不轻,想来自家媳妇儿恐怕也动了怒,安慰了夏南天几句便往思萱堂去了,才进了门素娥却示意他脚轻些:“姑娘才喝了保胎药睡下了,姑爷别吵着了她。”
孙大夫倒说夏芍药一向身子康健,这次无碍的,驾不住夏南天不放心,才开了保胎药的。
夏芍药睡了一觉醒来,见房里都点起灯了,夏景行就坐在床沿边瞅着她,心情顿时,摇了摇他的手:“夫君是几时回来的?来了怎的不叫醒我?”
夏景行见她睡的脸儿红扑扑的,面上带笑,显见得这股气已经平了下来。夏南天已经将事情始末告诉他了,他与秦少宗也有过几面之缘,却无甚深交。
秦少安是华阳长公主长房的幼孙,在兄弟里排行第七,而秦少宗是二房长子,自来荒唐惯了的。
秦少宗与秦少安乃是隔房的堂兄弟,他年纪又比秦少安大着许多,行事与秦少安全然不同。秦少安性喜豪阔疏犷,喜交友,喜游山玩水,而秦少宗却是自来风流无度,在长安城里都是出了名的浪荡子。
堂兄弟俩自来话不投机,不亲近的。
“瞧你睡的香甜,就不忍心叫你起来了。”伸手扶了她起来,自有丁香拿了温水浸过的帕子过来,夏景行接过来亲自替她擦了手脸,“爹爹恐怕也没吃晚饭,不如咱们去静心斋跟爹爹一起吃?”
父女俩都生了气,可不就耽搁了吃饭?
夏芍药自来操心夏南天的饮食,听得自己睡过头,夏南天竟然还没吃饭,忙下床穿鞋,“咱们快过去,爹爹吃的晚了肚里不舒服,他怎的也不早些吃?”想想夏南天今儿动怒,可不是没胃口嘛。
路上夏景行便扶了她的胳膊,将秦少宗是何等样人告诉了她,夏芍药顿时一愣,“表妹平日瞧着倒不是个傻的,怎的事关终身竟这样糊涂起来了?”
想想寒向蓝一向慕富贵的行止,夏芍药又觉得这事不奇怪。
“若是……若是爹爹跟娘子真想进秦府帮表姑娘,不如就由我去探一探秦少宗的口风?”
夏景行最见不得夏南天与夏芍药犯难,他们父女俩待他如家人,关心爱护,由不得外人作践,说他一句不好,他也愿意替他们父女俩解决难事。虽然对于寒家人,他一向是没什么好感的。
夏芍药停下了脚步,抬头瞧他,”夫君千万别去!你在长安城被多少人嘲笑,我虽不知,想也想得出来的。这位秦少宗既然是长安城来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心里轻视着你。表妹自己做的错事,就由她自己承担便好,我何苦让自己夫君为此去受辱?况且姑姑也不是你做了她就会感激的性子。相反,她还会得寸进尺的觉得你做的是理所应当的,做的还不够,索性丢开手就好。怨也罢恨也罢,都不与咱们相干的!“夏景行听得这话,心里顿时暖意流淌,将媳妇儿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亲了一记,说不出话来。
她分明心疼他,见不得他受人冷言冷语,也不愿意让别人作弄为难他。
他何尝愿意去秦府,只不想让岳父妻子皱眉头,这才准备硬着头皮代岳父走一趟。
反过来说,妻子到底是个明白人,凡事想的明白,又护着他,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等到小夫妻俩到得静心斋,夏芍药已是笑意盈盈,白天生的一肚子气早消散了,还上前去搂着夏南天的胳膊撒娇:”爹爹没吃饭怎的不叫我跟夫君来陪?“夏南天的确没吃饭,他虑着女儿怀着身子被亲妹子气到了,万一伤着了肚里孙儿,可不要命。又思想这么多年待妹妹的情份,只觉他这做哥哥从来没有亏待这妹妹。就算是让别人来评理,恐怕也挑不出错来,可妹妹怎的就成了这副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