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药夫妇房里,丫环们都退了下去,只余夫妇二人。
夏芍药担心夏景行在长安城吃亏,这会儿终于有空了,外面也安静了下来,这才开口问他在长安城的事情,夏景行便搂着媳妇儿,绘声绘色将长安城之事讲了一遍,听得晋王连连吃瘪,夫妇二人相对大笑,这情景倒好似小时候做了坏事,未得到惩罚。
讲到晋王去宫里告御状,燕王耍赖不认,回头在燕王府摆酒庆贺,再讲起在归云馆里揍了晋王府的侍卫,再没有更痛快的事情了。最可奇之处,却是晋王府护卫被揍,不但晋王没再追究,就连圣人也不曾提得一句。
宁谦在宫里为夏景行说话,燕王不知,夏景行自然也不知。
原本他们严阵以待,准备等晋王闹将起来再说,哪知道一点事也没有。
“难道他转性了?”夏芍药觉得这与晋王霸道的性子全然不符。
夏景行在她唇上啄得一口,“晋王一辈子没吃过亏,怎么可能转性,说不定是他憋着坏招等着我呢,结果我却提前溜了。”他走的比较匆忙,可再没给别人机会使坏。
“也有可能。”夏景行去得长安城这些日子,夏芍药可是担足了心事,现在见得人平安归来,不但没吃亏,还让晋王落了个灰头土脸,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夫妇两个却不知,夏景行这番猜测正中晋王计划。
至于镇北侯府成为长安城的笑话,侯爷脸皮子都被揭掉一事,夏景行觉得此事实在太过丢脸,就算他与宁家再无瓜葛,可也不好意思讲出来给老婆当乐子听,遂按下不提。
夏芍药放下心来,才坐在妆台前拆头发,等将首饰归置到匣子里去的时候,才想起来左光熙送的那块玉偑,便拿了过来给夏景行,又指了里面小小的“王”字给他瞧,“真是奇怪,明明那位大人姓左,我听得崔大人也称他为左大人,送出来的玉佩上却刻着王字,你说奇不奇怪?”
夏景行摩挲着那块玉佩,面上瞧不出来是喜是悲,良久才将这块玉佩塞回她手里,“替安哥儿好好收着吧,你忘了我外祖家姓王?”
夏芍药张大了嘴巴,“难道……这竟是你外祖父暗中托人送来的?”这玉佩瞧玉质温润通透,显然是随身多年之物,没想到却与夏景行外祖家有关。
“这里面刻着小小的王字,恐怕还真是外祖父的手笔。我从小到大,都很是埋怨外祖家不管我,一点也不曾照顾我,自己如今做了父亲,才有所体会。听得我身边嬷嬷说过,娘亲很得外祖父外祖母欢心,家里三个舅舅,也只有母亲一个闺女,没想到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吊死在了镇北侯府,还是为了我的嫡子名份。若我是外祖父外祖母,恐怕也没办法对这样的外孙子欢喜起来,若非是我,他们又怎么可能经受丧女之痛?”他这时提起来,带着对自己深深的厌弃,再不是今日进门意气风发的样子。
夏芍药心内钝钝的痛。
王氏为着儿子的将来,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何等刚烈可敬,就算是夏景行对镇北侯之位并无执念,可是这件事情却长久的压在他心上,成为了多年心结。
她伸臂搂住了丈夫,在他耳边喃喃,“我生了小平安之后,每日里瞧着他的小脸,只觉得为着他,哪怕舍了我的命去也一点不后悔,也一点没想着要他报答我什么,只想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他。婆母待夫君,大约也是这样的心思。她所求的定然不是让夫君心里痛恨自己,而是想让夫君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能顺顺遂遂过完一生。镇北侯如今可只有个空架子,夫君若有志,好好拼个侯位回来,将来将婆母的灵位摆在自己府里,让她长久接受香火供奉,婆母在天有灵,定然也很欣慰。”
夏景行伸出双臂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紧的夏芍药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第八十一章
赵六回来的第三日,便带了长安置办的礼品,往何家去了。
前一日,赵六已经派人往何家送信,何太太忍着不舒服派人去外宅子知会何康元。
何康元听得女婿到了洛阳,喜的什么似的,抱着幼子亲个不住,“小二子,你大姐夫回来了!明儿爹就去瞧瞧,看他打长安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他那外室折腾了许多日子,原本想哄的何康元将自己娘俩搬到夏家大宅子里去的,算是跟何太太打对台,哪知道何渭忽悠人的本事一流,凭她哭了多少海子眼泪,都是白费功夫。
她心里恨的跟什么似的,偏偏正室一枝儿不但儿子争气,做生意的手腕一流,就连闺女也运道极好,原本想着何娉婷年纪大了,不好再挑挑拣拣,她只要等着看笑话便成了,谁知道天上降下个贵婿来,进门就是四品官家正室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