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念叨着,果然夏景行接到圣旨的第三日,禹兴国就揣着燕王的秘信到幽州了。
事关上意,无论是做儿子还是做臣子都不能多嘴,若是交由驿站燕王也不放心,只能派禹兴国亲自带着两个人前来送信。
夏景行接到燕王的秘信,展开一看才松了一口气:“我还当要被闲置了呢。”夏芍药父女俩担忧的问题,又何尝不是他担忧的问题。
燕王在信中告诉他,此次调他回京乃是圣人之意,想让他接手京中军职,并非太子或者晋王出手,让他不必顾虑。
夏芍药与夏南天比他还高兴,家里生意又还未安顿好,她只能考虑一家人分开前往长安:“既然如此,京中的差使耽搁不得,不如夫君先收拾了东西跟着传旨的官员回京,等幽州的生意安排好了,我再跟爹爹带着孩子们与夫君在长安会合?”
夏景行想想,也唯有如此了。
时近腊月,夏芍药收拾了衣物箱笼,以及各种药物,又从铺子里装了许多异国特产,好让他当作礼物分发同僚,这才带着老父与孩子们送了夏景行出发。
卷三 :长安卷
第一百二十章
夏景行再回长安入职,身份又自不同。
在他的职位问题上,太子与晋王倒是早早达成了一致,从听到召他回京任职的圣旨之后,都憋着一口气想将他闲置起来,为此不惜召集了手下心腹开会,如何给他一个体面又无实权的职位。
可惜等到夏景行才进京,齐帝就召见了他,提拔他接手京郊大营军权。
诏令一下,不但太子与晋王措手不及,来不及应对,就连京中一干官员也差点惊掉了下巴。
“父皇真是老糊涂了!夏景行是燕王的人,难道燕王就比本王这个东宫太子都还重要不成?”
太子监国这些日子,自以为权柄在握,朝中许多人事任免,日常政务俱都要听取他的意见,但夏景行的任免却完全未经他手,简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齐帝说是看重他,但京中军权自来握在自己手中,他与二皇子私下免不了与禁军,以及九门守军,京郊大营守将攀扯关系,没少做笼络之举,而齐帝垂暮重病,京郊大营的守将徐克诚考虑到未来效忠新君,已经向他倾斜,虽算不上完全投靠,可也有了四五分默许首肯,与东宫来往。
在太子觉得前景一片大好的情况之下,迎来了夏景行回京赴任,第一日到长安面君,除了任职的圣旨之外,圣人还赏赐了宅子田地,算是让他在京中扎根长驻。第二日他就走马上任,前去京郊大营接管。
徐克诚年逾五十,假如没发生夏景行前来接受军权之事,他自认仍是齐帝心腹,就算是与东宫暗底里接洽,也觉得此事定然是瞒过在深宫内养病的老皇的。只是没想到齐帝神来一笔,不但派了夏景行前来接替自己的职位,还派了禁军统领聂梅带着一队禁军随行。
他对自己在齐帝心中的份量开始有了动摇,又猜测可是他与东宫相交之事让老皇知晓,这才派了人来接替自己,不禁心中懊悔还是下手太急,完全可以再拖一拖再站队。
不过京郊大营是他的地盘,就凭夏景行一个毛头小子,他还不放在眼里。武将不比文臣,想要驭下,总要有点能耐。
徐克诚心里衡量一番,面上笑意不变,果然带人接了圣旨,还十分客气道:“早听说夏大将军战功赫赫,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认识。老夫年纪老迈,陛下体谅,倒让老夫好生歇息歇息,正好可以在家里带带小孙孙。往后这京郊大营六万将士可就交到大将军手里了!”
夏景行原本就没觉得接管京郊大营会是多少容易的事情,就算是表面上徐克诚同意了,可他费心经营几十年,怎样也不会愿意拱手相让,私底下动手脚是免不了的。
只是台面上大家没有撕掳开来,他还要做出敬老的样子:“下官初来,又从未担此重任,蒙陛下不弃,往后还有许多营中之事想要请教老将军,还望老将军不要嫌弃。”
徐克诚心中暗笑:果然姓夏的年纪轻,担此重任,难免心里发憷。这可不比他在边疆领兵与敌拼杀,以胜负论军功,京郊大营万年难得出一回事,要真出事那可就是戳破天的大事儿。
只要夏景行在任期内出了乱子,陛下定能看出他能力不足,到时候还不得将自己召回。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势必要显出前辈的宽厚:“大将军说哪里话,陛下既然信任你,将此重担交到了你手上,大将军就必定有能力挑起这副担子。但有问题来老夫府上,老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景行一脸谦恭将徐克诚送出了营,倒让聂梅心里失笑,这两个老的小的都似狐狸,甭管老的对小的多少不忿,小的对老的心里有多少防备,至少表面上还是很和睦的。
太子派人去打听夏景行上任的情况,听得接任竟然十分顺利,徐克诚不但没为难夏景行,还勉励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徐克诚这是老糊涂了吧?他就这么容易将京郊大营交到了姓夏的手里?”怎么着也应该拖个几日,想个对策才好。
当然,能让姓夏的灰头土脸的滚出京郊大营才好呢。
只不过这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徐克诚做臣子的揣摩上意比太子花的功夫还多,哪里肯在台面上拖延,明知自己处于劣势,必然是要想法子在圣人面前挽救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