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真的不管阿宁的死活了?”
晋王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教育上的失败,从来没有教导过女儿为别人着想,永远只以自己为中心。
宁谦去送冯九道与夏景行,京兆衙门的差役将涉案人员押解了一同离开,晋王目光只能追随着已经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青年离开的身影,声音里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疲惫:“南平,为父已经尽力了!”
两方对垒,他已不是夏景行的对手。
对方早不惧他的身份权势,因为那人一步步从泥泞里爬了起来,再不是卑微少年,任他生杀予取,任他肆意侮辱践踏。
看他脚步沉稳目光淡漠从镇北侯府里踏出去,宁谦追在身后放软了语调央求:“阿行,既然回来了就留下来吧?!阿行要不过两日跟你媳妇搬过来?阿行——”
晋王甚至还听到了那青年淡漠无情隐带了讽意的声音:“侯爷请自重!本将军姓夏,与姓宁的并无干系!侯爷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那犯了事的儿子吧!”
看他在侯府来去自如,穿门过户,半点留恋都无,原来早将旧日时光抛在脑后。
只有他的女儿,还有宁谦,永远的被留在了往日的时光里,留在这座威严赫赫的侯府,这辈子也挣脱不开。
近处院里花木倒塌,仿佛大劫之后的凌乱,尚无人打理。还有晋王府受伤的府兵挣扎着爬起来,也有去搀扶同伴的,大约牵动了伤处,不免呲牙咧嘴,发出低低的痛呼声。
晋王忽觉满心惆怅,没来由生出一股力不从心之感。
第一百五十章
万安赌坊门前,将军府的亲卫将赌坊围了个严严实实,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姜成听到下面的打手来报,一点也不惊慌。有了孙侯给的定心丸,他心内早有成算,整了整衣冠,亲自往门口去迎大将军。
门外面不少泼皮赌客已经叫嚷许久:“老姜这是犯了什么事儿?还能不能玩了?”
赌坊里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赢了的尚有理智,输红眼的这会儿亲娘老子在面前拦了他耍赌,恐怕都会下刀子。
夏景行与京兆尹冯九道联袂而至,姜成迎了二位往二楼去,还遣跑腿的泡了好茶来,“两位大人前来,可是有事?”
冯九道将夏平安失踪,且万安赌坊亦牵涉其中讲明,姜成露出惊诧的表情:“此事果真与赌坊有所牵连?”当下变了脸色,立喝了下面的打手上来问话:“镇北侯府世子的赌债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将军府的小公子失踪,可是与你们有关?”
下面的人早得了嘱咐,参与此事的躲的不见影子,剩下这些泼皮们模样比姜成还无辜:“掌柜的,宁世子常来咱们赌坊玩儿,小的们也侍候的周到,您是知道的呀。前几日世子爷还信誓旦旦说要将所有赌债还上,小的们还当世子爷去哪发大财了,原来他是绑了将军府的小公子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冯九道在京兆尹这位子是坐的久了,辖下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都有什么背景门清,知道万安赌坊是孙侯的产业,窥着夏景行的面打圆场。
“此事若真是与万安赌坊脱不了干系,下官一定彻查。姜掌柜可也要将手底下的人看严些,别真捅出娄子来。”
姜成陪笑:“那是那是!小的对下面的人一定严加约束。将军府上小公子失踪之事,小的真不知道。宁世子是很喜欢来小的赌坊玩两把,只是他赌运不好,时不时就输些,手头不方便就先欠着。赌坊里的利息是比外面的高了些。况且世子爷又喜欢玩大的,这一来二去的就……欠的多了些。至于赌坊的客人采用哪种法子还赌债,这真的不是小的能管得了的。”
将此事推了个一干二净。
夏景行明知这掌柜的讲的不尽不实,却不能将他抓起来严刑拷问。他亦知若非抓着了铁证,这些人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只是心内不免失望焦虑,却不好表露在面上。
冯九道劝他:“既然姜掌柜不知道此事,大将军不如先回府,下官必定尽心查案,尽早将府上小公子救回来!”
姜成也关切道:“府上小公子失踪,小的们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宁世子忒也胡闹了些,债还不上不要紧,怎么能拿小公子来要挟呢?!”
猫哭耗子不外如是。
若是姜成有此慈悲之心,宁景世的十万两赌银又从何而来?
夏景行冷哼一声,带着夏家护卫去了,到了半道上才指派了两人去盯着万安赌坊的动静,谁知道是宁景世欠了赌债才朝自家下手,还是他与万安赌坊蛇鼠一窝才设计了这一出呢。
燕王府的府兵以及夏家人将长安城都快翻遍了,范围已经蔓延到了城郊,还是不见小平安的影子。
宫里的气氛尤其紧张,太子这些日子极为孝顺,恨不得十二个时辰守在齐帝身边,撵都撵不走。
其余皇子见太子如此,也有样学样,在宫里守着,不到宫里落钥不回府。
燕王坐着马车离开宫城的时候,街面上都已经掌灯了。他坐在马车里揉揉太阳穴,缓解了一时头痛,才问跟车的护卫:“平安找的如何了?”
护卫靠近马车,低声道:“大将军去了镇北侯府,但侯府世子不见了踪影,还跟晋王府的人干了一架。赌坊那边虽然有问题,可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又是孙侯府上门人开的,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只能再细细的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