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还不曾回答,宁景世已经扯开了嗓子大喊:“外祖父救命啊!他们要打死阿宁了!外祖父救命啊——”一声声叫的惨不忍睹。
夏景行似笑非笑骑在马上,还要添柴加火:“宁世子,叫的再大声点,让你外祖父听听!你外祖父不是最疼爱你娘跟你们兄妹嘛,既是他的心肝宝贝,你叫的再厉害些,说不定你外祖父心疼之下还真会罢兵救你一命呢!他若是不肯罢兵救你,本将军可要将你的四脚斩下来丢去喂狗!”
晋王的脸色极度难看了起来,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面临这样艰难的选择,在亲情骨肉与权利之间选择。
宁景世再混帐不听管教,烂赌好色,那都是他的外孙子,被夏景行折磨,都不是他所乐见的。
他旗下将士们不由自主便停了下来,往主帅身边退了退守,静待他的回答。
京畿大营的将士们看好戏一般也往后退了几步,等着晋王做决定。
城上城下,一时之间千万人都等待着晋王的回答。
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晋王去做决定,在宁景世的呼救声中,晋王咬牙做出了决定,扬声道:“阿宁,你别害怕,等外祖父杀了姓夏的会给你报仇的!”此时若退兵罢战,便是死路一条。
不止夏景行不会放过他,就连齐帝也不会放过他。
唯有拱了太子上位,才是长存之道。
可宁景世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从来只顾眼前快活,对朝局又一直稀里糊涂弄不清楚,他脑子里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外祖父重兵压城,居然对他见死不救?!
他失控在马背上死命挣扎,拼尽全力大喊:“外祖父你不能这么狠心不管阿宁……外祖父你忍心看着阿宁去死啊?我娘会恨你的!我娘会恨你的……”
马上的将士不堪忍受他魔音穿脑,而晋军已经开始在晋王的指挥之下重新厮杀,他一把将马上的人掀下去,立刻就有人上前来拖到了一侧,对宁景世拳打脚踢,好让晋王领略一下他这抉择之下的残忍。
宁景世忽然惨叫一声,哪怕场中厮杀混乱,但对他动手的军士也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骨折声。
晋王虽然听不到骨折声,却能听得到宁景世的惨叫声,而且那些人将宁景世围在夏景行身侧暴揍,夏景行遥遥欣赏他的脸色,面上带着说不出的快意,丝毫不在乎宁景世的死活,似乎能看到晋王这种隐忍痛苦的脸色,十分开怀。
城楼之下,齐帝闭上了眼睛,耳边听得两军厮杀,很希望这是在寝殿陷入长久的迷梦,眼前的厮杀若是一场恶梦就好了。
但是睁开眼睛,却看见晋王拍马直奔夏景行,混军的两军都让开了一条道,夏景行趋马向前,手中长枪直逼晋王面门,似要在抬手间就取晋王首级。
太子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直到晋王避开了这一击,他才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齐帝就在他身边,又正是多疑猜忌的时候,藩王私自带兵入皇城,就是不可敕的死罪,按理说身为储君的太子应该担心的是晋王得胜,而不是晋王危险。
他原本心中就存疑,又早有风言风雨吹进他的耳中,说是晋王投靠了太子,就算是他卧床多时,到底还是做过帝王多年的人,有些地方洞若观火,观察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太子的神态就很好的说明了一切。
晋王与夏景行战成了一团,他多年前也是悍猛勇将,带兵打过仗的,只是这些年安逸日子过久了,又加之上了年纪,颇有几分力不从心,与夏景行拼起命来不免左右支绌,想要将夏景行立斩刀下,看来难度颇大。
城楼之上,太子捏着一把冷汗心中埋怨晋王:都一把年纪了何必逞英雄非要跟盛年将军对阵,只需要让手下将士围攻夏景行即可。
夏家门口,晋王府亲兵带着一队约两百人的晋兵强攻将军府。
夏景行使的这招,其实晋王早就想到了。听闻他爱妻如宝,只要擒获了夏景行的妻子儿女,不怕他不肯投降。
吴忠亲自带人布防,府内的亲卫们一次次射杀爬上墙头的晋军与晋王府亲卫,只盼着能够等来大将军的援兵。
夏家正厅里,夏芍药镇定的坐在首位,身后榴花以及几名丫环婆子侍立在侧,胆小的已经吓的小脸煞白,双股战战,但瞧瞧当家夫人的面色,似乎胸有成竹,又暗自给自己打气,希望能够稳稳站住。
正院里侍候的鹦歌听得外面喊打喊杀声,终于抗不住压力吓的晕了过去。夏芍药淡淡瞧一眼她眉目紧闭的模样,冷声吩咐:“拖下去,醒来之后贬去洒打园子,做个粗使丫头!”她身边自大丫环发嫁,提拔上来的红柳、绿鸳、鹦歌、蝶舞算是如今的一等丫环,平日看着也还伶俐难干,没想到鹦歌却是个不中用的。
立即有守在门口的小厮进来将鹦歌拖走,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其余绿鸳、红柳、蝶舞皆苍白着脸低下头去,既不敢为鹦歌求情,又不忍看她被拖出去。
榴花是个烈火般的性子,如今又是夏芍药身边的管事媳妇子,等鹦歌被拖下去之后才训斥身边的丫环们:“咱们的一身荣辱皆系于主子之身,夏家门第兴旺了才有咱们的好日子,若是不能与主子同担风雨,连点胆色都没有,要来何用?不如发卖了出去!”
其余丫环噤若寒蝉,等她训完了,才齐齐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