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收着的东西不多,几张银票、一些碎银、一张了了几笔的地图和一个小药瓶子,另外还有一团卷起来的布帛,约半个拳头大小。
李寻欢没去管其他东西,只拾起那个瓶子,认得正是装着给周义的续命丸的药瓶,他数了一下,瓶子里头还有三颗续命丸,他赶紧倒出一颗掐碎给杨逍服下,等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反应,又再喂了一颗。
瓶里就剩最后一颗了,李寻欢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喂下去,他知这药药性很猛,能让周义那样垂死的都立刻精神起来,杨逍本身的内功似乎又是属于刚猛一路的,再服怕是用劲过度反而使其伤劲加重。
当下李寻欢将药瓶收起,又用棉被将杨逍重新裹紧。他们本来定好了昨日一早起程,李寻欢却在出发时才发现杨逍昏睡在房间里,再前一天晚上他们对饮到凌晨才各自回房,也不知道杨逍是何时开始陷入昏睡,李寻欢吃惊之余也不免有点担忧。
杨逍的昏睡一直来得毫无预兆,时间更是一次比一次久,杨逍身上变得透明的地方也是越来越多,李寻欢之所以用棉被将杨逍全身裹住也是不想引起他人的猜疑。如果按周义猜想的不错,那么杨逍这时多半正陷进另外的一个江湖中。
只是李寻欢没想到杨逍在睡梦中受伤居然会影响到现实,如果梦镜与现实反过来的话……想到这里李寻欢蓦然顿住,他没再继续往下想,转而想到突厥人的事,至今他们与对方已经有过两次交手,民宅那次相遇对方明显已经知道他们二人正在追查此事,多半也会猜到他们会从周义身上的伤想到少林寺,假如对方要在路上设伏加害他二人,那现在正是好时机。
李寻欢闭目凝神,身体看似放松,只右手有意无意地搭在飞刀囊上,然而直到黄昏时分车夫带着参汤回来都没有任何动静。
莫非是自己多疑了?还是对方另有计划?
李寻欢让杨逍半躺在自己大腿上,将参汤一勺一勺的喂下去,他倒是不怕对方在参汤下毒,如果要置他们于死地,来一班突厥好手便是,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也不知道是药的效用还是参汤的效用,没过一会,杨逍的脸上有了点血色,呼吸也平稳得多。李寻欢这才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这时,李寻欢才开始去看从杨逍身上摸出来的物品,那些银票和银两本来就是从李府拿的,他心安理得地全部揣回自己怀里,接着摊开地图左转右翻的认了一会儿,勉强认出里面画的两座山一条河是昆仑山脉、少室山和黄河,其他全是一马平川的空白,上面还画了六七处标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估计也就杨逍自己能看懂了。李寻欢将地图折好收起来,最后捡起那块卷起来的布帛,他本以为只是一块普通的布帛,却在拾起时掉出来几片竹叶。
竹叶的叶尖开始有些微微发黄,所有叶子其中一侧均有一道浅浅的印痕,李寻欢放到自己唇边对比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他想起之前杨逍吹奏过的一首曲子,他明白那悲凄的音调是因为谁,却不明白此时自己心中的难过是为了谁。
马车从灵州出发走了四天,居然一路无事。杨逍仍然在昏睡状态,内伤倒是奇迹般好转了,今天早上李寻欢又探了杨逍的脉搏,已是平稳有力,再无於滞。
正午,马车行至少室山脚,忽然两名灰袍僧人分别从路两旁的树上飞跃而下,并排站在路中央,马车被逼停住。
其中一僧道:“阿弥陀佛,请问车内施主上少室山所为何事?”
李寻欢心下微觉奇怪,少林素来不拒人上山,莫非是寺里出了什么事?想到此处李寻欢走下马车,见那两僧都是三十多岁左右,一个额骨较常人突出,另一个宽肩厚背,显然皆是练了独门武学所致,看上去像是罗汉堂的武僧,这些僧人平时甚少外出,现在却出现在少室山脚,实在大非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