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懒洋洋笑道:“不枉你我布了半年的局,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江西摘下斗篷在炕沿坐下,却道:“你也莫要高兴的太早,这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如何说?”男人长眉一轩,说时将那幅画往她面前一推,纸上正画着个姑娘,背着身,却微微偏了偏头,看眉目正是江西。
江西淡淡一笑,并不去看那副画得惟妙惟肖的画,只从容道:“自你决定以庞籍之子为傀儡,在陈州密谋造反之时起,你就该明白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男人闻言却又笑起来,他傲然道:“若是简单,我又何必去做它?我正是要让皇兄看看我的本事。”
“该叫白玉堂去盗三宝了,”江西却不愿多谈似的,忽地转过了话题,她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展昭不能再留在京城,更不能让他一路追到陈州。包拯手下的人只有这一个还算棘手,把他引开,旁人都不足为惧了。”她又笑起来,“如果小皇帝找别人调查此事,我们都有动作的余地——天下只有一个阎罗老包,其他人,我们使些手段总能叫他乖乖听话。”
男人嗤笑道:“可不是,我从没见过包希仁这样固执的人,难怪皇兄要重用他,若是这人能为我所用……”话未说完已被江西的冷笑声打断,她淡淡道:“他若是当真能为你所用,只怕你便不会这样稀罕他了。”
“说的是,”男人又点了点了头,忽而问道,“庞家如何了?”
江西便答道:“包公接了密旨之后便一直在调查庞太师,想来他必是派遣展昭日夜监视庞家。那展昭是个有些能耐的人,也难怪他能顺藤摸瓜追查到李仲武——庞统并没有调动自己的人去陈州,而是托了李仲武,他想来也知道皇帝起了疑心。只不过庞煜在我们手上,庞家的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若非如此,你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布饵等着鱼儿咬钩呢?好在事情在展昭追查到陈州之前办成了,不然可是麻烦。”男人笑起来,忽又问道,“不过你又是如何料到展昭必定会出手救那姓秦的姑娘?他既受命于包希仁暗中调查此事,又绝对不能暴露行踪,怎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负包公所托呢?”
江西淡淡道:“你自然不会明白,你也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如今展昭身份暴露,不能继续监视李家。而庞家也会知道包拯在调查他们,所谓坐山观虎斗,我们只要看着他们明争暗斗便好。”
“妙极、妙极!”男人拍手大笑,“一切尽在你我的掌握之中,包公又有何惧?我……”蓦地一声惊雷,将他剩下的话吞没了。
秦潼醒来时,雨下的正大。她浑身酸软无力,方撑起身子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只好又躺了回去。一旁的火堆不断发出哔剥之声,映得周围嶙峋的石壁狰狞可怖,秦潼睁大眼睛扫了一圈,发觉自己竟是在一个山洞里面。她捻起身上盖着的一身玄色外袍,隐约记起自己昏过去之前,似乎是见到了展昭。
可如今这山洞中只有她一人,秦潼不由得又有些惶惶然。她忍着头晕勉强又坐了起来,挣扎着倚到石壁上,一面大口喘息,一面细细打量这里。
除了那一堆跳动着的火焰,这山洞里再没有半点人为的痕迹。阴冷潮湿的地面上覆着一层水汽,四周石壁上凸出尖锐的岩石,乍一看仿佛没有出路,然而秦潼却在洞中一角发现了一个只有半人高的矮洞,想来便是此地入口。她撑着石壁想要站起来、走过去,只是两腿发软,刚直起身子来眼前便是一黑。秦潼只好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气积蓄体力,一面在心中痛骂那个给自己下药的小白脸,只恨自己那时力气不足,打得实在不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