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攸子转过头来疑惑的望着他,“为何?”
萧琏璧顿了顿,随即苦笑道:“若是寒舟回来看见弟子房中有其他男子的画像,他会不开心的。”
戊攸子闻言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不可,为师修的是无情道。”
萧琏璧瞪圆了眼,“这和弟子将画卷托师尊保管……”有什么关系吗……
戊攸子淡道:“所以在你师弟回来之前,为师会暂且替你保管。”
萧琏璧愣了片刻,忽然垂下眼帘再次朝戊攸子作了一次揖,“弟子多谢师尊体恤。”
之后,萧琏璧留在院中又与戊攸子讲了些这些年他在外游历的事,直到日落西山云霞漫天之时,他才辞别了对方。
离开戊攸子的庭院后,萧琏璧并没有急着用千行术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别院,而是选择沿着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徒步下峰。
小径两旁皆生长着繁盛的树木,夕阳透过树木间的空隙,在一路前行的萧琏璧脸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残阳似血,暖色的红光印在他脸上,非但没让他的表情变得柔和,反而多出了几分落寞。
他脚下的步伐不快,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缓慢,若是按照他此刻的脚程,只怕是到了夜幕之时他才能回到自己的院中。
便是如此,他似乎也没有加快脚下步伐的念头,反而每走出一段路就像是在斟酌一样,微顿一下后再次前行,就像是并不想抵达目的地一样。
实际上,萧琏璧的确不想回到自己的院中。
诚如这百年来,他回上玄宗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样。
在外游历时,他常常会碰上许多的人和事,倒是没那么多空闲整天胡思乱想。
然而,只要一回到上玄宗,走进自己常住的别院内,即便他再想遏制住藏在自己心底的情绪,那张脸,那道身影,那人说话的语气神态便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向他袭来。
他的眼前全都是覃寒舟的影子,耳畔间全都覃寒舟的声音,即便是闭上眼睛,覃寒舟的模样也挥之不去。
有些人,似乎并不会随着时间的长流消散于他的记忆中,反而还会因此在他的记忆中变得更加刻骨铭心。
正如覃寒舟于他,即便是白驹过隙,万物变迁,亦只会让他更加铭心镂骨。
天边的云霞被墨浸染,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
萧琏璧抬脚的步伐一顿,抬头看了眼天色,已是夜幕落临之时。
今夜的夜色与暮朝峰千万个夜晚一样,无星也无月,幽深黑沉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刺骨的凉风吹过,将周边的树枝吹的沙沙作响。
萧琏璧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衣袂之后,突然就地坐了下来。
他坐在了半山腰的一块青石台阶之上,双眼平视着前方黑漆漆的一片,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