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之前深夜商讨对策时,云丹就有提过一个想法,即让程阳派几个人来,以月纥的名义刺杀他们,动静越大越好,既可以造成滇城大部分被月纥人占领的假象,必要时,也可以间接借刀杀人。
但此人杀意如此强烈,剑锋不留情面照书不遗余力,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刻意安排来逢场作戏的人。难道是某位没有被程阳收入麾下的仁人志士?在听闻官府行径以及他们这帮人到来后愤愤不平于是挺身而出?
“你们没事吧?!”慢了半拍的睦端终于进入战场,而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行凶者的神情也变了。
有那么一瞬间,云丹惊悚地觉得那个眼神和当年山鬼谣还是“叛境侠岚”时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杂糅愤恨与痛惜,包裹沉沉的恨意。
以上要素在这个人的眼神里均有存在,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因为睦端的出现,才会有这种仇恨吗?
一楼大厅里的跑堂伙计听见上面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小跑上楼梯想要上来查看情况,一边还喊着自己视线可及的那几个人,询问事出何因。可没等他踏上最上面的那级台阶,他就惊悚地发现这几个人是在火拼。
这回迎战的是睦端——其实是被迫迎战,因为那人急冲上来,手中刀刃明摆着要切开他的脑袋,好在少年眼疾脚快,腰间佩剑在腾挪时顺势拔出,一闪身便砍在那匕首的锋刃上。
可谁也没想到,那人另一只手竟从小腿绑带中抽出一把短剑来,从另一侧横向发起狠厉的攻击,目标不偏不倚,正冲睦端的面门。
快得让人连眨眼都来不及。
“诶?”
少年仓促收回来用以抵挡的佩剑悬滞半空,敌人短剑已经指在自己眉心。他根本就不可能在这样凌厉的攻势下保住自己的脑袋,可对方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小心翼翼地从剑锋下挪开后,他轻拭掉自己鬓角被惊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冷汗,“怎,怎么回事?”他疑惑且警觉地退后,死死盯着姿势奇怪的行凶者。
他没有注意到现场少了一个人,直到那人身上浮现出紫黑色的诡谲雾气,从那雾气里又变戏法似的跳出来一个人。
“闪开。”跳出来的那人有着一头淡紫色的短发,转过头来时,睦端看见她的面上有遮以紫纱。“他就快醒了。”
“文琦?”他还没反应过来,“你,这刚才……这怎么回事?”
紫发的姑娘抬眸看他,眼里似是有一闪而过的疑惑。这份疑惑在短暂昏厥的行凶者醒来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以至于云丹也没有发现这微妙的异样。
苏醒过来的凶手踉跄了半步——因其原本姿势就极难保持平衡,而文琦和睦端的猝不及防的前后夹击更让他只能狼狈挡住对手的凌厉攻势,借势下楼,溃逃出去,留下一楼不幸成为他下坠缓冲物被砸得稀巴烂的桌子,和那桌惊魂未定的无辜食客。
客栈内的人们被吓得不轻,但又不知发生了何事,跑堂伙计呆杵了没多久就被掌柜的喝去收拾坏掉的桌子。片刻的混乱后,这店里又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如果忽略掉匆忙跑出去——大概是报信的小厮,和二楼这狼藉的地面的话。
“看来,不用担心程大哥会去赴会了。”云丹望着楼梯边缘紧张踌躇于是否要上来的跑堂伙计,声音虚浮地叹道,“这回可真就是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