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医药箱的医护兵在此起彼伏的召唤声中忙得脚不沾地,身旁,跟着抬着担架满头大汗的士兵。护士们在给伤员缠绷带,注射药物。行驶到空地上展开的医护机甲,就像一朵朵绽放的白花。
还有炊事班忙碌的炊事兵们,正在熬煮着食物,发放给静静排在一边等候的民众。
胖子的视线越过眼前的一切,投向更远处。一道道黑色的浓烟,还在废墟般的城市中升腾。远方,数不清的斐盟机甲从各个方向涌进城市。
视野中最高的建筑,就只有小镇中央看似完整的教堂的钟楼。而在走过教堂下的花园广场后,胖子才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是钟楼完整的一面。
另一面,已经消失了。仿佛被人用刀竖着劈过的钟楼,露出背后焦黑的金属框架,以一种奇怪的形象,矗立在地狱一般的城市中。
衣服、家具、纸张、书籍、瓶盆瓦罐……大街小巷中央,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垃圾,一片狼藉。
道路旁的路灯和公交站牌,在炮火的高温中折断或扭曲成焦黑的金属藤蔓。旁边停放的各式飞行车也不知道被遗弃了多长时间,一辆辆歪歪斜斜,积满了灰尘,早已经烂得不成了模样。
其中一些被炮火命中的,已然烧得焦黑,只剩下了光光的车架,散发着橡胶燃烧后的恶臭。
眼前的景象,和勒雷是多么的相似。
想到在战火中煎熬了四年的勒雷,不少匪军战士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挠了一下,撕心裂肺地疼。
牛顿星系,加里略星系,勒雷中央星系,百慕大星系……
那一颗颗千疮百孔的星球,一座座化为灰烬的城市,就如同电影画面一般,从战士们的眼前闪过。握住操控杆的手,不知不觉地暴起了血管青筋。
这战争,再多持续一天,就会有无数眼前这般的惨剧。
机甲透明座舱盖下,一名少妇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蹒跚走过。胖子停了下来,回头注视这憔悴的年轻母亲的背影。
背影很快被其他难民遮住了,只在成群结队的难民群和士兵队伍的缝隙中偶尔一闪,渐渐远去。
胖子一阵难过。他看见,那母亲怀里的孩子,两条腿都已经被炸断了。
“胖子?”邦妮站在指挥机甲的舷窗前,透过一队队大步行进的装甲部队缝隙,看着路边上那辆有些发呆的破烂机甲。
“邦妮,”胖子怔怔地道:“你说,这场战争还会打多久?”
“我不知道。”邦妮葱白的手指轻轻扶了扶嘴边的麦克风,长长的睫毛耷下来,低声安慰道,“这是一段旅程,我们终究是能看到终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