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人,又哪有能力去与军队抗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孩子,甚至自己,像牛羊一样被宰杀……”
“一批一批的百姓有去无回,我们也只能期盼着早点赴死,以求解脱。”
六婶顿了顿,眼角泛泪。
“可就在当天晚上,有个孩子突然闯进囚营,打晕了看守,把我们救下,让我们到山中暂避。”
“安凉?”
六婶点点头。
“之后呢?”
“之后我们在山中躲了几日,也没有追兵来搜捕我们,我以为风头过去了,想着去山下探探消息。”
“去城中的路上,就遇见了小凉……”
六婶闭眼轻叹,摇了摇头。
“怎么?”
“她也不知是被谁打的,遍体鳞伤,全身上下都是血,晕倒在路边,奄奄一息,吊着半口气,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牧倾雪愤然,指节捏的啪啪作响,还用想么!必是那安骆城干的好事!
“也亏了我年轻时学过些医术,小凉身子结实,大半个月,便能走动了。”
“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她醒来的时候……”
“我问她,这一身伤是如何落下的?”
“她说……战场上,刀剑无眼。”
“我问她怎么会晕倒在路边?”
“她说,行军时掉了队。”
“当时我们都心知肚明,她就是那个冒死放走我们的孩子,可她从始至终,对此事只字未提,反倒对我们救了她的性命感恩戴德……”
“之后,她留了封书信,便悄悄离开了。”
六婶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凉儿这孩子啊,很重感情,这么多年,也没忘了我们,一有机会,就来看我们一眼。”
“只是总也是这副中规中矩的样子,不常与人亲近。”
“我倒真希望,她能再像那次一样……”
“那次?”
“嗯。”六婶点点头。
“那是她离开后,第一次回来。”
“她一进家门,我还没看清是谁呢,就抱着我哭,哭的像个泪人,怎么也劝不住,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她那么伤心难过。”
“我抱了她一夜,睡梦中,她只说对不起,也不说是对不起谁,等我睡着,再一睁眼,人便又不见了,唉……”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牧倾雪面色微变,急忙询问。
“我想想啊……嗯……应该是十五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