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出贺宅时,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晏洲打开雨刮器的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后排的贺聿双手交叉抱臂,轻靠在软椅上假寐,车内亮着一小盏顶灯,灯光柔和地撒在他的脸上。
这本该是十分温馨的一幕,只可惜闭眼的人似乎并不享受这一小段的休憩时间,他的眉心紧缩着,周身的气压极低,像是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晏洲私自将车停靠在了路边,解下安全带时,他极快地转头向后座的贺聿请求道:“聿总,稍微等一下我。”
说完,晏洲冒着雨跑开。十分钟后,他抱着什么东西匆匆打开后车门,并坐上了后座。
晏洲的衬衫西裤都被雨水沾湿,唯有怀里被西装裹好的东西安然无恙,他将西装外套打开,露出里面各类药品。
“聿总,你脸上的伤——”
“闭嘴,”贺聿睁开眼,冷冷地看向面前的人,“我说过不要做多余的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也黑得浓郁,车内的空气更加凝重。贺聿像是被人冒犯了领地一般突然焦躁起来,他死死盯住晏洲,平时冷静自持的假面在此刻被揭开,漆黑的眼眸里凝着慑人的光。
晏洲拿药的手微微顿住,几秒钟后,他仍旧打开了药水瓶盖——
“聿总,我对您没有任何恶意,这只不过是助理分内的事,所以还请您,稍微信任我一些好吗?”
“你以为你是谁?”贺聿打开晏洲拿着棉签的手,厉声道,“滚开!”
“您的伤需要擦药!”这是晏洲第一次以这种不敬的语气对贺聿说话。
面对贺聿的威慑和不配合,晏洲的态度罕见得强硬了起来:“公司里人多嘴杂,聿总您虽身在高位,却也不得不面对一些闲言碎语,如果明天您顶着脸上的伤去公司,那些无意义的闲话不出十分钟就会传遍整个公司。”
“你以为我会我在意?”
“是,您或许不会在意,但那些忠心于您、追随您的人会在意。”晏洲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贺聿似乎被这样没有根据的信任灼伤了,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算是第一次认真将面前的人看在眼里。
“让我给您上药,好吗?”晏洲轻轻出声询问。
车内安静了片刻,在贺聿的无声默许下,晏洲松了一口气,浅浅露出了个笑容。
“可能会有些刺痛,聿总忍一忍。”晏洲渐渐靠近贺聿,两人之间很快只剩下一拳的距离。
药水慢慢触碰到伤口,晏洲很怕对方感到疼痛似的轻轻向伤口吹着气。从贺聿的角度看过去,能够看到晏洲分外认真的神情还有他低下头时后颈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