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早给你挑水去。”凌二下了承诺,第二天凌晨四点钟起床后,便提溜着水桶到潘家的井里提水。
潘宥诚在城里买了房后,不但自己在城里过年,还把父母、弟弟两家接到了这里过年,大人孩子居然有十一二个,热闹的很。
连续两晚上,潘宥诚把他们安排在浴室睡,然后每天早上去给接过来。
凌二搓搓手,倒吸一口凉气,在努力的激发自己战胜寒冷的意志的时候,潘宥诚正接家里人过来。
他笑着道,“我来吧,有你那么夸张嘛,没有那么冷。”
他把结满冰棱的绳子在地上甩了两下,然后哗啦啦的,桶撞着墙壁,扎进了水里,咣当一声。
“谢谢了。”凌二自然不拒绝,笑着道,“晚上我带老三来跟你喝点。”
“别,我跟你无仇无怨。”潘宥诚笑着道,“别再来祸害我家水井。”
他把凌二的水桶提满后,又紧接着拿着扁担给挑到了凌家。
凌二个子不算矮了,手臂上也有点力气,起码提的动,但是没做过重活,肩膀窄,扁担在肩膀上放不住,走几步路东倒西歪,挑不住担子。
他连续抽了好几天井水,涨了就抽,直到抽干了,可是越抽越感觉井里的异味越重。
大姐说他有病。
正式步入1990年之际,以凌二为首的小团体,在四海浴室召开了第一届平安公社个体户年会,凌二在会上以“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主题做了隆重的发言。
在会上,邱绍亮为了表示自己深刻理解了凌二的讲话精神,做了一番会议总结。
他右手夹着一根金中华,左手抱着泡了龙井的茶杯,认真而又严肃的道,“小二的意思啊,我是明白了,就是说,该花的钱,咱一定要花,千万不能瞎省钱。
要是为了省钱,烟可以不抽,酒可以不喝,饭可以不吃,一天下来至少省五块钱。
三天,只要三天,骨灰盒的钱省出来了。
咱现在是体面人了,有点地位了,得半个像样的白事,没个千儿八百的打不住,你看吧,这钱啊,又跟流水似得淌出去...”
众人都忍不住发笑,邱绍杰拍拍他弟弟脑袋,笑着道,“大过年的,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又是骨灰盒,又是白事的。”
邱绍亮道,“我实话实说,你们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对,说的很对。”潘宥诚道,“你少去趟厕所,不但节约了宝贵的水资源,还能节省纸呢,为祖国环境事业做贡献。”
大家笑得更大声了。
不到正月十五,大家就出发了。
至于凌二,继续窝在学校里读书,继续在学校里煎熬在别人看来很清闲的校园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