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浅默然,说起来,她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理直气壮的男人。但凡读书人,约莫心中也是有羞耻心的。可眼前的聂鹏云,不仅没有羞耻心,人家说了,他并没有要求金十娘为他怎样,续弦的夫人也不是他害死的。他只不过是,金十娘要跟他私奔,甚至是死后化作鬼魂与他夜夜相会之时,他没有拒绝而已。
也是,飞来的艳福,他不要那不是亏了吗?
夏安浅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杀气,这会儿又忍不住冒了出来。她甚至有些遗憾的想,对面那个黑衣男人也真是够讨厌的,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这时候来。
聂鹏云还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前晃了一圈回来,他只是明显感觉到如果先前夏安浅是想要跟他亲近的,可眼下也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差错,美人又变成了一幅不可亵玩的孤傲模样。他虽然心中被挠的十分难耐,可到底也是久经花丛,知道有的事情需要耐心,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只要眼前的这美人是在白水河畔的,还愁遇不见么?
这么一想,聂鹏云心里也十分坦然,他从糙地上爬了起来,弹了弹身上衣服的碎糙,整整衣冠,恢复了衣冠禽兽的外表,朝夏安浅作了个揖,“既然不宜在打扰姑娘,小生便告辞了。”
夏安浅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上一刻还温顺得跟小白兔一样,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说冷,如今又像是刺猬一般,浑身是刺,让人靠近不得。
聂鹏云默了默,但还是没忍住,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夏安浅回过头去,就凭他,还想知道她的名字?
夏安浅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显然是嘲笑对方不自量力的笑容,笑着说道:“不告诉你。”
可大概是人心里有什么,就会看到什么。聂鹏云觉得夏安浅大概是觉得他还不错的,一会儿温顺似水,一会儿又冷若冰霜,大概只是女人善变而已。此时看到夏安浅的笑容,他觉得对方大概是适才拒绝了他,如今心里有些后悔,于是又对他和颜悦色,跟他玩起欲迎还拒的把戏。
聂鹏云望着夏安浅的笑容,按捺下心中的蠢蠢欲动,“那小生明日再来陪伴姑娘?”
夏安浅笑而不语。
聂鹏云便当她是默认了,心中飘飘然地离开了。
聂鹏云才离开,刚才在河对面的黑衣男人就已经现身了。依然是那副英俊的模样,不笑的时候,好看的眸子里冷漠中隐隐带着威严。
夏安浅刚才想干坏事,但是不幸被抓包,那股强烈的杀气,她想如果不是她识相收手,如今大概不会是这个模样了。可很奇怪,她知道对方修为很高,可却没有害怕的感觉。而且,她如今也感觉不到杀气,于是也十分怡然自得。
她也没责怪黑衣来者在旁偷窥的不君子行为,她只是把微乱的头发整理好了之后,就想回到榕树上。
“稍等。”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夏安浅回头,有些狐疑,“你在跟我说话?”
男人微微颔首,“对。”
夏安浅扫了他一眼,“可我不想跟你说话。”说着,就要飞身离开。
可她发现自己飞不动,因为她好像被对方困住了。她皱着眉头,不飞,那走总可以吧?于是想走,可怎么走,好似都走不出方圆五米宽的地方。形势比人弱,但她还有一副伶牙俐齿,瞪了对方一眼,语气十分不悦:“冥府里的人,都像阁下这么无礼吗?”
男人闻言,轻笑出声,“小小地缚灵,胆子却不小。”
夏安浅一愣,看向她。
男人站在她原先所站的那块大石上,望着她站立在糙地中的模样,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金十娘来过这儿?”
夏安浅望了他一眼,“好几天前她来过这儿,被丽姬打得快要死之后,就离开了。”
“丽姬是那只蛇妖?”
夏安浅没有搭腔,她心情不好,所以不想说话。别说是冥府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不想说话的时候,也懒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