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掠过脑海的时候一怔,她及时抿住了唇不再继续说下去,脸色变幻,摇着头轻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那么简单地活啊。
但她不能。
“侑诗,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如果你不想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话,我或者侑士谁都愿意接过你肩上的担子,你是妹妹,在我们这里可以更加任性地推卸责任一点呢。”白皙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侑诗低下去的脑袋,每次看到她露出沉重的表情,惠里奈都有种无法描述的愧疚和心疼,明明还是个稚嫩的年纪,善良纯真的性格却夭折在了童年的阴影里。
当她手捧医书在费力地背记人体骨骼图的时候,妹妹在人心险恶的漩涡中一遍又一遍地接受着黑暗的洗礼,她们差了六岁,可她除了扮好一个姐姐的角色以外什么都帮不了她。
这份感觉,恐怕侑士也是一样。
“没事。”侑诗拉下了惠里奈的手放在身前,迎着那双满是歉意的蓝眸,似是对她说又又像是对另外一个人说,“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别太担心我了。”
叹了口气,惠里奈拍了拍她单薄的肩,“你好好休息,明天记得去下医院,我学校里有点事不能陪你,不过我已经和斋藤说过了,他会开车来载你。”
“我自己一个人去也行,又不是不认路。”最近出门不是斋藤跟着就是惠里奈陪着,这两个人似乎很不放心她单独外出的样子。
“斋藤说你现在的情绪十分敏感,万一遇到了什么事跟你在日本的那次一样晕倒了怎么办?”惠里奈义正辞严地拒绝了,目光在侑诗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游移了寸许,这个理由确实有,但并不是全部。
一垂眸,侑诗无奈地说:“我会控制好的,不会有事的啦。”
妥协?不存在的。
惠里奈说到底还是没答应让她一个人去,第二天早上特地推迟半个小时亲自把侑诗送上斋藤的车才放心地去学校。
“总觉得我现在像是在坐牢。”坐在副驾驶座上,侑诗的眉毛拧了拧,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斋藤一边开着车一边轻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的话等到侑诗小姐动完手术躺着休养的时候岂不更加?”
那时候就该住在医院里了。侑诗垂了垂眸,说起来神经连接的手术到底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为什么现在她却已经笃定自己能恢复了,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她还没来得及考虑手术成功率的问题吗?
“如果手术失败的话,我的左手是不是会彻底失去知觉?”
汽车停稳的时候,斋藤听到了旁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正要下车的男人愣了愣,“奥兹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相信他吧。”
暗叹一声,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手臂最后到底会如何都没有关系,但是现在她的想法怎么又变了呢?侑诗晃了晃头,“算了,最坏的情况也比没有这只手要好。”
暂且这么安慰自己吧。
余光打量着神色不太轻松的侑诗,斋藤推了推眼镜,以前可不会看到在这种事情上犹豫不决的侑诗,这就说明她已经在改变了吗?
奥兹医生是美国神经医学的权威,这次的见面是为了和侑诗再次明确一些相关事项,她的手术安排在两天后的上午,接下来的时间她只要在家里等待就好了。
是夜,星光弥漫,紫发的女孩儿躺在屋顶上吹着惫懒的风,目光幽幽地在天地间扫荡,“要是我的手治不好了,你会嫌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