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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楚越说着话,端正地坐到香案前,捧起青玉香炉,这鼎香炉是魏楚越的心头爱,雕的是云山纹,玉色流泽水润、细腻光洁,托在掌心触手生温,他取银签细细地、一缕缕地梳灰,动作缓慢而仔细,好像突然之间全没有了素日里的散漫随意,沉静安宁了下来。

看着魏楚越焚香,秦棠想起在凤林山的时候,魏楚越就有这习惯,比练功还仔细用心,不管其他人怎么吵闹,他只管自己专注一事,仿佛天塌了魏楚越都不会抬一抬眼。

魏楚越取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墨炭埋入灰中,再梳理一遍,轻拍香炉起灰,再执羽帚轻若无力地扫过炉沿,拂去尘也拂去心中杂念。

秦棠坐在一旁瞧着,没有出声打断。

魏楚越取香置香的动作都轻细宛若晨间一缕微风,静而无声,内敛收摄,魏楚越将香炉轻轻放置在手边,让月麟香的香气袅袅透开。

魏楚越这才抬眼看向秦棠:“明日,琼林宴,你可想一同去看看?”

秦棠思虑片刻,微微摇头:“我来是为了徐州的案子,不易节外生枝。傅仲青的信函、那本账册,我的人会暗中将四海堂的香主侯灿拿下,秘送入京,人证物证齐全,已足够大理寺上折弹劾徐州知府蔡靖山,扫平四海堂了。”

傅家灭门的案子说简单也很简单,宋怡临亲眼看着侯灿进了傅家的镖局,半夜给杀手们大开方便之门,只要将侯灿抓了,凭大理寺的手段,不怕他不招认。

而傅仲青保护着的账房先生留下的账册,坐实了岁贡贪墨之事,徐州知府蔡靖山脱不了干系。

但此事又说复杂,并不在案件本身,而是西南宗族势力、地方势力和江湖势力之间错综复杂的内部联系,除了知府蔡靖山,四海堂,还牵扯着玄剑山庄、禹州大理寺分属衙门,或许还有其他的,若真要查清楚,非得挖地三尺不可。

当宋怡临从徐州回来带回了账册,魏楚越便知这结果,爽爽快快地将账册交给了秦棠,劝了他不要去徐州,可秦棠自己不罢休。兜兜转转一大圈,遇袭被刺,还要被困地窖,这么折腾完了,秦棠居然突然说放弃追查了。

魏楚越轻轻挑了挑眉峰,不置可否。

“怎么,阿越有何高见不妨直言。”

“不,你说的没错,认证物证具在,大理寺有案可呈,你的任务完成了。”魏楚越轻声一笑,“不过,我还以为你不会就此罢休呢。”

“哦?此话何解?”

“那些刺杀你的人,你不打算追根究底?禹州大理寺的叛徒,你要如何处置?蔡靖山怎能命令差使禹州的人?玄剑山庄是如何卷入其中的?当初傅仲青将账房先生送离徐州,为何来了卞城,又是何人接应?怎么出的纰漏?最重要的是,账册上短掉的那笔岁贡究竟去向何方?”

这些问题尚萦绕在魏楚越心头,令他不能安枕,尤其这个局,为何故意将无忘斋网进去?

秦棠看着魏楚越没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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