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能再领一份?”
“御食监的狐官说,每月各宫各殿的分例都是早早拟定好,由专人采办的,没有多余的再分给咱们,他让咱们找公子祝蒙讨要去。”
青鸾眉皱得更紧:“此事可还有其他人看见?”
侍从摇头:“只有我跟石头,还有祝蒙殿里的那些侍卫。”
没有其他人,就是没有证人,就算闹到了狐帝和狐后面前,祝蒙也完全可以耍赖不认,说不准还要反咬宸风殿一口,说他们故意诬陷人。到时候可真是一千张嘴都说不清了。若再连累了少主,更是不妥。
青鸾暗暗一咬牙。
这人在屋檐下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我屋里还存了些粳米,虽然比不得灵米,但多熬一会儿,还是可以入口的。另外再着人去湖边瞧瞧,看能不能钓条鱼上来,做成鱼糜熬到粥里。少主身子骨本就弱,只吃酱菜萝卜怎么受得了。”
她井井有条的吩咐完,就端着一碗新熬好的药汤往主殿方向走去。
天色渐晚,满湖药草在薄暮笼罩下呈现出一种冷沉沉的青灰色,湖面亦凝成了幽黑水泽,偶尔被风吹动泄出两声潺潺音。这时候一只只悬挂在殿檐下的萤囊所散发的萤光就显得格外温馨温暖。
长灵如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般,正捧着卷神农草经,坐在宸风殿临水一面的平台上,一行行细读,膝上还放了一本手札,密密麻麻全是少年写下的笔记。
平台面朝东南,视野开阔,白玉铸成,有玉阶直接勾连着湖面,抬头能观星,低头能俯瞰碧波,除了中间供小主人读书观景的方尺空间,其他地方都挂着遮光的鲛帘。
长灵就坐在通向湖面的一阶玉阶上,此刻已换了件崭新的雪缎斗篷披着。少年整个人安安静静的看着书,一双雪足却是脱了鞋袜,直接濯在了湖水里,偶尔晃动两下,掀起几痕碧波。
“少主还受着伤,你怎么又由着他浸冷水?”
青鸾进来便责怪侍候在一边的仓颉。仓颉一脸讨好的笑,青鸾不搭理他,盈盈步下玉阶,行至专注看书的少年身后,开口已换作笑眯眯的模样,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少主,该喝药了。”
“嗯。”
少年点头,接过药碗,也不看,直接一饮而尽,又将空碗递回给青鸾,道了声“多谢。”之后又安安静静的低头翻书。萤光将他羽睫拉得纤长,在眼底投下长长一道阴影,恰遮住了掩藏在其中的所有情绪。
青鸾在心里叹息一声,自从百岁那年中秋拜月之后,少主便把自己藏进了斗篷里,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墙,拒绝任何人靠近他那方领地,病了疼了不会哭,逢年过节也不会笑,平日更惜字如金,鲜少开口说话,仿佛一澜死水,失去了所有生机。
殿外忽起了喧哗。
一个小侍从神色慌张的奔进来:“仓总管,青鸾姑姑,不好了!祝蒙公子带了好多人过来,说要让少主出去陪他去夜猎,还说如果少主不去,他就放火烧了咱们宸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