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觉得,以总兵大人的身份,他要真看上了八妹,根本不需要英雄救美,他只要跟陛下要一道旨意即可。凭他立下的汗马功劳,陛下还真不一定会拒绝。”
顶多不会直接下旨,而是把他叫过去,跟他通过气。
朱三心里清楚,别看他也是勤帝跟前的红人,自家七弟又被招了驸马,但朱家的含金量还没有重到让勤帝“拒绝”一位手握军权,立下汗马功劳的总兵大人。
何况,朱七做了瑶月公主的驸马,若总兵大人要娶朱八妹,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向勤帝投诚——你看,我娶不了皇女,娶你长公主夫家的亲妹子总成吧?
叶瑜然一愣,觉得朱三说得有道理。
她身在局中,只顾着注意这位总兵大人的诡异,完全忘了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如此。
“那你觉得……这还真有可能是他的‘举手之劳’?”叶瑜然没有问为什么总兵大人不见她。
若总兵大人真对朱八妹没意思,对方本来就不与朝中官员往来,会对于她这位朝中官员的母亲有所避讳无可厚非。
毕竟人家是戍边军,掌的是军权,就应该与文官一派保持距离。
“那我今天办的这事岂不是……”
叶瑜然还是第一次把事情给办砸了,心中滋味复杂。
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是万能的,但在实际做的过程中,似乎忘记了一点。
唉……
看来是这么多年来的顺风顺水,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叶瑜然的情绪瞬间低落。
“娘,这只是我的猜测,到底如此还不知道呢。”朱三见了,连忙安慰,“再说了,这是朝中之事,娘本来就不太清楚,会有所遗漏也正常。如果总兵大人真的想跟朝中文官保持距离,娘今天这一遭也算是歪打正着。我们也不需要与他有多交好,大不了以后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帮上一马,还他人情即可。朝中很多事情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讲得太明了,反而不好。”
有时敌对的不一定是敌对的,也可能是因为上面寻位想看到,下面就只能照着“演”。
只不过有的人演着演着忘记了自己是谁,或者被各种利益纠葛绑定,没办法挣扎,慢慢的也就越行越远了。
而有少数人保持着清醒,不忘初心,在对方跌入泥潭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然后帮上一把。
朱三未来要走孤臣的路子,确实不太适合跟一个手掌军权的总兵大人搅合在一起。
听见朱三这么一说,叶瑜然松了口气,来不及做更多反思。
她道:“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这个京兆尹还送不送?”
“送!”朱三说道,“不仅要送,还要大大方方地送,让人知道朱家并不太信任这位总兵大人。总兵大人救了八妹,该送的谢礼要送,但该怀疑的,也该继续怀疑。最后是一个什么结果,以京兆尹计大人的调查结果为准。”
“这个你要想清楚了,朝中的事情我也不懂,给不了你太多意见。”说的时候,叶瑜然在心里叹气。
唉……
看来,她是真的老了!
到了京城以后,她感觉自己能够帮上的忙越来越少了。
大概要不了多久,她恐怕真的得老老实实去“养老”了。
恍惚间,叶瑜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上辈子的时候,她就曾听说过,说老人刚退休的时候都会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从家中顶梁柱变成不再被人需要的“废物”。
儿女儿女长大了,振翅飞翔,顾不上你;工作工作退休金了,有新人代替你;左右邻居说不上话,吃吃睡睡,坐卧不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少了什么。
短短时日内便老了好几岁,身上透了些腐朽。
有的人迅速调整,能够快速地找到情感寄托,生活重心,从而开启美丽夕阳红;而有的人却跟失了魂似的,惶惶不可终日,日益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