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鸣暗暗松一口气,从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很大一个十八,然后回身说:“先生我永远十八岁。”他不说出真实年龄,貌似是和学生打哈哈,实则是害怕被人认为太年轻,不能担任这个职务。
看见林鹤鸣开玩笑,学生们都忍不住笑起来。于是他话锋一转,问人上次讲到哪里,然后开始授课,最终发现这一节他并没有看过,便换个思路,讲了自己的东西,总的来说,他这第一堂课,全在和学生侃大山。
等到下课,林乐筠赶紧提步追上林鹤鸣,去挽着他的手臂,仰起头对他说:“小哥,你这么讲课也不怕闪了舌头?”
她脸上笑得合不拢嘴,林鹤鸣却被噎得嗤笑一声:“我就这么不会讲?”
林乐筠有些犯难,伸出手翻开教材,指着他刚要讲的地方:“其实你没做过教案,照着读也行。”林鹤鸣埋头去一看,总觉得这里是要细讲的,遂笑:“你真聪明啊?回头我出试卷专考你这里。”
这时一个穿着浅蓝校服,梳着齐耳短发的姑娘抱着书本迎面走来,生得瓜子脸樱桃口,见到兄妹二人,先是惊讶的一叫:“乐筠。”而后才专向林鹤鸣点头,微微面红的:“林先生好。”像是撞破秘密。
林鹤鸣应她一声:“你好。”然后林乐筠给他们做介绍:“这是我小哥,这是程静微。”说着她就去挽过程静微的胳膊,对林鹤鸣交代:“你可别忘记今早跟我说的话啊!”
林鹤鸣一摸头,颇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随后无助的望向程静微,说:“你们先去吧。”
程静微惊觉林鹤鸣正温柔的望向自己,就更加不好意思的埋头了,林乐筠看得奇怪,她平时并非这样害羞内敛的性格,没道理一见林鹤鸣这样面红。
她转头去看,发现林鹤鸣正含情脉脉的打量程静微,他生得并不温和,可态度是有十分的温柔,加以寒风一吹,他的鼻头和嘴唇都冻得发红,就又给他添了一些易碎感,令人忍不住要珍视。
程静微得了这样的求助,鬼使神差的被他眼神支配着回身,对林乐筠说回去一起完成作业,方告辞离去。
林鹤鸣提紧领子,快步向校门外走去,他有些后悔没有听周世襄的话,带一条围巾。
严昭看在眼里,从脖子上取下围巾,给他递去:“少爷,您不嫌弃的话,就戴着。”
林鹤鸣心里嘀咕,怎么对我这样好?他嘀咕着接过:“谢谢。”他顿了顿,加上一句:“小昭哥。”
双方都心中不安,认为先前的猜忌都由自己的态度不当造成。
又过几天,林鹤鸣的汽车驶过虹口区,恰好遇上木户重光领着一个穿和服的年轻女人在街上拍照,周围一溜穿着黑色西装的日本特务,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