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森川。”麻美子搭着千穗的肩,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喂喂~我可受不起啊!都是老朋友了,还跟我这么客气。”森川慌忙上前扶起了她,又转头对着千穗说道:“那么,宫城见?”
“宫城见!”千穗笑得灿烂,她知道这个大叔只是外表邋遢了点。
三人出了店门,分别坐上自家的车,一黑一白,驶向不同的目的地。
千穗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后视镜里那辆白色的小车越开越远,心里有种被命运无情捉弄的翻腾感。
“不需要去想些乱七八糟的,千穗。”麻美子手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我和祐树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们也从未觉得他患上这种病是一件不幸的事,即使也遭受过不少旁人的恶意。就算治不好,你也能堂堂正正地继续活下去。”
“可是……”千穗的语调十分悲伤,又有些犹疑,“我还是希望能像父亲那样彻底痊愈,因为刚才在戴上眼镜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身对周围事物的感觉似乎变得更敏锐了,而且是非常敏感的那种,就像……能预测未来那样?”
——这绝不是什么舒适的感觉,过大的信息量从四面八方不间断地涌入,对她的大脑负荷实在是过于沉重。
“总觉得听起来跟谁有点像……”麻美子皱起眉回忆着,“你是不是跟我说过,赤司的‘天帝之眼’能够预测到对手的动作?”
“是啊!”千穗被一语点醒,“就是有这种感觉!”
她一回到家就冲进自己的房间,从书架上随便找了本棋谱翻开,然后取出眼镜戴上——
全部都能看见,而且看得很清楚。
我能知晓对方下一手的一切可能,并由此一步步往后推演——
直到找出能将他逼上绝路的最佳方案。
而整个过程仅仅耗时几秒钟,简直就像功能强大、不会出错的计算机。
她摘下眼镜,瘫倒在椅子上,感觉脑内昏昏沉沉,再看棋谱时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好累……”她还是无法习惯这种感觉,不仅是大脑、连全身也变得反应更加激烈,“这也太可怕了……”
她拨通了森川的电话,将情况报告给他。
“我知道了。”森川开着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冷静地说,“你需要让自己尽量去习惯这种感觉,这是两个人格相互适应的重要步骤,对促进人格整合会很有帮助,所以尽量去多戴这副眼镜出门吧,用第二人格与其他人交流也没关系。”
“站着说话不腰疼……”千穗死鱼眼,“总之我会遵医嘱的。”
挂断电话,她便开始给关照她的朋友们一一发去邮件,告诉他们不要担心。
她没有将后续告诉任何人,决定就这样安静地去宫城,等比赛结束再让牛岛知道这件事。
千穗看着手机中他的回复,隐忍了一天的情感猛然决堤。
——“不,在我看来,你们是相同的。”
——“牛岛家随时欢迎她。”
笨蛋吗?即使是这样的我?
这要让我怎么放手……
你还有很重要的比赛,不能再因为我影响到整个队伍。
明天去赛场时,还是别戴眼镜了吧。
 
结果还是带了。
“因为看不清啊啊啊——!”尤其是看向远方的时候,这要让她怎么在高高的看台上观赛。
千穗站在体育馆前等着白鸟泽的大巴,周围的人不时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没关系,我就假装自己是戴了一只美瞳。
如此反复催眠着自己,她不安地碰了碰包里的眼镜盒。
眼睁睁地看着大巴停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