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在前面双手合十,嘴中一直念叨着早上刚学的佛理,身后跟着两位女施主,小和尚对于领路的差事并不嫌烦。绕过后山,灵岩寺的全貌越来越近,不过在夜里看不真切,在月光下只露塔身的剪影,塔外的壁画自然看不见。
“施主,这就是灵岩寺。”小和尚转过身恭敬地道。
“有劳小师父。”季悦君穿着白色素衣在月光下更显清丽,发髻只简单用素色发带绑起来,在寺里坐禅事事不宜隆重,不过季悦君顶喜欢,季悦君站在塔下望了望灵岩塔,出了一层长明灯透着微弱的光,夜色里显得庄重,心跟着平静祥和起来。
“这是扫把和蜡烛,”小和尚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东西递给季悦君道,“施主可以进塔点灯了。不过这位女施主你能进去。”小和尚朝东风看了看有些歉疚,忙道:“我来了三年一直都是远远看看,从来还没进去过呢。”说着自己都有些羡慕面前的女施主了,不过女施主身份不一般这他是知道的。
东风知道他的善意,含笑点点头,轻声道:“小师父以后成了高僧想来几趟就来几趟。”季悦君听了东风的话,赞许得朝她眨了眨眼。
“承施主吉言。”小和尚羞赧地抓了抓后脑勺。
往年点灯塔的事都是有太皇太后亲自来做,今年她却让雍王妃来做,要知道皇后当年也陪太皇太后来凌云寺修过禅。季悦君接过扫把和蜡烛进了寺里,来到佛像前拜了又拜,伸手用布小心拂掉台上的尘土,楠木的案台光滑平整,古朴的式样对于年代有着不言而喻的作用。擦完案台,季悦君方才有机会好好观察长明灯,青釉色的器皿里盛得不知是什么香油,长明灯橘黄色的火焰里包裹着幽静的蓝色,火焰的燃烧的高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微弱也不燃得嚣张。季悦君轻轻扯着袖子,垫脚去对着手上的烛台,白葱般的指腹不小心碰到了灯台,本以为会烫到没想到触手冰凉,季悦君有些好奇这青釉色的器物是什么制成的竟然隔热。
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季悦君手有些发酸,她停下来揉了揉右手,在第五层的高塔上望去,除了几盏灯火外,所有都吞噬在黑夜里,皎洁的月光如少女心,纯净柔和。不知道现在林u在做什么,在王府挑灯夜读么,即便站得这么高,还是望不见雍王府,季悦君忍不住笑了笑,笑话自己竟然在这时还惦念着林u,佛祖不该生气了?季悦君双手合十,轻生道:“愿佛祖保佑林家平平安安。”
继续拿着扫把开始打扫,到了第六层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灰尘明显少了很多,不大的地方被烛光照得稀疏斑驳,季悦君后背有些发凉,小心脏打着鼓,紧紧抱着手上的“武器”,鼓足勇气迈出一步。
“悦君…”
季悦君感受到心里跟着一颤,这才看清一个人影,长长地缓了口气。
“是我呀,”林u靠着柱子,偷瞄她的脸色。
“王爷躲在这里等谁?”
“等你啊,除了你还能等谁。”林u讨好地接过季悦君手上的烛台,也不在意悦君语气生硬。
“……”那可不一定。
季悦君本想说些狠心的话,见到林u的脸,嘴巴变得僵硬,闷气地自顾自打扫起来。林u跟在季悦君身后小心提醒道:“从六层网上我都打扫过了…”
“我想再扫一遍不行么,王爷大可回去休息。”季悦君声音冷清,林u知道佳人在生气。
“……”不是怕天黑你害怕么。林u嘟囔道:“行行行,王妃想扫几遍我就陪几遍。”
怎么这家伙还生气了?季悦君瞥了林u一眼,继续不理她,林u倒也自觉跟在季悦君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终于扫到了打扫到了顶层,林u朝下望了望,回头却发现季悦君正盯着她看。
“王爷,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没娶我你会嫁人么?”
“……”林u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闷声道,“不会。”
“为什么?”
“嫁人是寻常女子一生的使命,而我从一出生起就注定要扛起男人的使命。我对嫁人没兴趣,对孩子也是。”林u望向远方,眼神空洞。
“那王爷在意什么呢?”
“在意你,在意皇祖母和皇兄。”
“那谁来在意王爷呢?”
“…”林u半响没吱声。
“林u,你从来就没信任过任何人吧。”季悦君能感受到林u有时候游离,她不愿意把内心透露给任何人。
“…”林u端详着季悦君美丽的面容笑了笑,“怎么会,我信你啊。”
“真的么?”季悦君有些想哭,林u朝她招招手季悦君听话地坐在林u身边,她侧面的脸庞凌厉而俊美。
“当然。”林u轻轻地拉起季悦君的手,“从很小开始我就学着尽量少给皇祖母和皇兄添麻烦,可能是习惯了,心里有事也不会去跟他们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对你,也是这样,我希望我心爱的人为我担忧。”
季悦君捏紧林u的手,听了她的话更生气,“王爷对我不可以这样,我希望你什么对和我说,你知道么?”
林u微微笑了笑,笑容里的宠溺让季悦君有些羞赧,“好,都听你的。”
“…你不顾及我的身份么?”季悦君是照国人,自然了解照国对周国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