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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言微微抬手,面上含笑:“林婕妤免礼,请起。”

林婕妤看着活泼开朗,礼数上却丝毫不差,口称皇后仁慈,又是恭谨一拜,这才起身直奔肖充仪座位那边去。

当下宫中嫔妃不多,拓跋皇后未曾入宫时,位分最高的是翊坤宫贤妃安氏,皇帝独宠安贤妃,妃位仅立安氏一人,九嫔除去肖充仪外,也只有个死去的侧妃顾氏追封昭仪,如此肖充仪倒成了安贤妃下第一人。

林婕妤福身给肖充仪问安,两人对视一眼,林婕妤略有些讨好的甜笑,喜滋滋挨着她坐下。

拓跋言把这些都看在眼中,若有所思,心想肖氏与林氏关系倒真是极好。

这会儿薛美人也到了,不早不晚踩着时间,美人以下的低位分小主没有进正殿给皇后请安的资格的,薛氏瞧着还算安分,木讷讷跪拜行礼。

安贤妃还不见踪影。

坤宁宫中气氛开始尴尬起来。

拓跋言噙着微笑,眼神冰冷,安氏这是要摆擂台和她叫阵。

殿中三位嫔妃哪能看不出皇后的恼意,肖充仪自顾自喝茶,林婕妤脸上的笑意收敛,安静坐着,薛美人则更像木头了,一动不动仿若要和椅子长在一起。

且将时间后退片刻,翊坤宫那边。

燕彻从床榻上坐起身,窗外天色还未亮,寝殿里只燃了寥寥几盏灯,亮度调的恰到好处,身侧被褥里尚残留着温热与幽淡馨香,安歌云却不知何处去了。

他披上外衣,循着隐约人声一路找到偏殿门口,窗纸上映照着几个模糊身影,坐在梳妆镜前的约莫是安歌云,燕彻鬼使神差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昨晚冒死来寻燕彻的陪嫁侍女正在为安歌云梳头,她轻声道:“娘娘,太医都说了,您怀着身孕不宜劳累,眼下时辰还早,为何不多歇息一会儿。”

安歌云细声道:“昨儿大婚夜,皇上本该陪着皇后,只恨我身子不济,竟惹他为我担忧。朝廷上的事已经够让皇上操劳,皇后娘娘那边就由我来请罪吧。”

侍女声音略有些提高,她愤愤道:

“娘娘和皇上伉俪情深,皇上亦说过多次,若有了皇子便可名正言顺封娘娘为后。好容易有了喜讯,您偏要瞒着皇上,倒让那个粗蛮女人夺了去——”

安歌云呵斥道:“住嘴!不许胡说!”

侍女身影直直跪下,她哽咽道:“娘娘不让画屏说实话,可是画屏真的替娘娘委屈,便是嫁进个普通人家做正头娘子,也强过在宫里心惊胆战的过活。您替太后抄了那么多卷经书,为绣佛像做寿礼险些熬坏眼睛,可太后有把您当儿媳看待吗?别人嫉恨娘娘得宠,谁知道娘娘的苦!”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安歌云疲惫的声音传出来: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否则我也保不了你的性命。”

画屏无奈,只好应下。

燕彻只觉心中绞痛,他双拳紧握,死死咬住牙关。

若不是今日听得主仆二人谈话,他竟不知母亲私下刁难过歌云,更不知歌云受过这么多的苦,他以为自己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能守住祖宗江山基业、做出一番事业,竟都是空谈!

戴进忠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他也不敢出声,弓着腰在一旁候着。

“陛下?”

燕彻回神,安歌云盛装打扮立在门前,她眼眶微红,慌乱捏着帕子跪倒:“妾有罪,妾不该背后议论皇后太后……”

燕彻哪里舍得她跪下,哪里舍得让她如此卑微,冲上前将安歌云抱在怀中。两个人拥抱着,四周侍女太监皆后退开,燕彻低声在安歌云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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