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不是城主跳下海把你救起来,姐姐只怕凶多吉少了呢.""是么?"殷夜来苍白的颊上浮起一个莫测的笑,"城主真是好人.""是啊,姐姐昏迷了一夜,城主就在榻边衣不解带地守了一夜,"绛珠却语义深长,望着她,掩口一笑,"不过,当听御医说姐姐伤情好转,即将醒来,他却又偏偏早早的回去了,连留下见一面都不肯——还真是奇怪呢."
殷夜来默默地听着,不置可否地咳嗽着,就着春菀手里喝了一口药,刚一动,肋下便是一阵剧痛.她探手摸了摸,那儿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是却有一种寒意,一直牵连到她的五脏六腑,令她体内的气脉紊乱无法凝聚.
她刚喝了一口药,就猛烈地咳嗽起来,连忙拿过布巾捂住嘴.
"小姐!"春菀惊呼着上前,"你……"
"我没事,"殷夜来均匀了喘息,微弱地笑着,示意她别在那么多姐妹面前惊慌失措,然后把那块布巾收到了床底——布巾上沾染的药汁中,夹杂着点点的褐色血块.
经过这一场剧烈的搏杀,自己病势看来又恶仑.这个在十年前就坏掉了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呢?如果不是因为他,可能今天就会长眠在那一片碧海中了吧?
模模糊糊中,她犹自记得那个人来到身边,奋力将自己从海里托出的那一瞬.那是她失去意识前,脑海里最后一个镜头——那一瞬,心里不是没有感动.当他在怒潮里不顾一切抓住自己的手时,她甚至以为是十年前的岁月又回来了.
而这一次他抓住了她,他们将永不再分离.
可是,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恍惚错觉.
——而他,也在她醒来之前悄然离开.
是啊,怎能不走呢?他有着太多的负累和顾忌.
她想起日间在街头人群里看到的那个少女,明丽而活泼,在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顾忌地攀在他的肩头,亲密地窃窃私语——虽然只是一眼瞥过,但她注意到那个少女的衣服上绣着卡洛蒙家的萨朗鹰纹章,是广漠王卡洛蒙世家的象征.而她的耳垂上戴着的,赫然是那一对慕容家世代只传给新妇的避水珠!
原来,他毕竟选到了理想中的妻子.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亲密地站在街头,看着彩车上走过的自己,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呢?
她只听到那个少女毫无避忌的说自己年老色衰——声声刺耳,态度却坦然,仿佛只是一个孩子说出啊实情.可是……他呢?他会怎么回答?他会怎么向她描述他们的过往,而那个少女,又会怎样评论她的过去和现在呢?
她默默地想着,心思如潮起落.
"夜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寿却是在一边担心地看着她,急切道,"你年年都去海皇祭上跳舞,哪一次会出这样的事情?那风浪也太邪门了……你还算幸运,那个男舞者,据说到现在还不落不明呢!"
"是么?那个人……"殷夜来眼神蓦地一变,刚要说什么,忽听有人走到了门口,劈头说了一句,声如洪钟:"都给我回去!我妹子刚好一点,你们这一群娘们,别在这儿唧唧喳喳的惹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