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左手,手上结了一层奇特的蓝色薄冰,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样式奇特的戒指——银色的双翼戒托上,一粒蓝色的宝石璀璨生辉,闪着妖异的光华.
"这……这是……?!"
当那只手即将抓住她的瞬间,她忽然醒了过来,只觉得全身发冷.
醒来时身侧是一片黑暗.暗影里有人在俯视着她.那个的眼眸是漆黑的,关切而焦急.那是……中州人的眼睛.
"堇然,你醒了么?感觉怎么样?"
"你是……"她微微蹙眉,辨认着那个语声.
"是我啊!"那个人轻声,"堇然."
"少游?"她失声惊呼起来,犹如梦寐,"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来救你的."慕容隽轻声说.
"救我?"她喃喃,渐渐回忆起了不到一天之前,自己在非花阁和他的最后一次照面.她猛然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来救我?""是的."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堇然,我和十年前已经不一样了.无论在怎样样的境地里,我都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了!"
她怔怔看着黑暗里那一双眼睛,那一瞬,梦中的情形历历在目,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令她百感交集,说不出一句话.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喃喃,"太危险了."
"没什么危险的.我用了一百万金铢,让都铎出面保住了你的命."他笑了一声,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担心,今天晚上,就算整个帝都都付之一炬,你也会毫发无伤.""一百万金铢?"她吃了一惊,忍不住苦笑,"十年前,我只不过值三千."慕容隽震了一下,似是被深深刺痛.
"原来你一直都记恨十年前的事啊."他低声喃喃,"我是个心怀黑暗的人,三千金铢当时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我明知你身陷苦境,却一直出于私心没有伸手相助,以致于你最后不得不……"
"不,我不恨你,"殷夜来却很快截断了他,"我知道你没有一定要伸手帮我的义务,更何况,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叶城的继承人——我从未想过要通过你来获得那三千金铢,令我唯一伤心的,是你明知我遇到了难处,却只当做不知道,从未开口过问一句.""……"她的话锋利而平静,却令他无地自容.
"是我负了你."他喃喃,语气复杂,"不过,方才我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在闪电里拔剑的人是你——十年了,我从不知道你居然有那么好的身手."殷夜来也苦笑,"看来从一开始,我们就对彼此都有所保留."是的.十年前的那场相遇固然美好,然而那样的爱,从一开始就不是不染尘埃的.他们为生命中最初的爱所吸引,却甚至都不曾认识真正的彼此,所以,当人生里第一个大考验来临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守望相助,各怀私心,终于在那个十字路口相互错过.
"现在我们扯平了,是么?"慕容隽在黑暗里握紧她的手,"我一直想告诉你——无论你是否改变,我都还是十年前的那个我.我一直都等着你回来,从未改变."这样的告白是如此的深沉真挚,一瞬间,让她止不住地战栗.
她垂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慕容隽以为她这样代表着默认,低声道:"如今,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所有障碍都已经清除,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障碍?"她忽然吃了一惊,从这温情脉脉的对话中警醒过来,失声:"你……你把墨宸怎么了?他现在在哪里?!"
"白墨宸?"黑暗里的瞳孔忽然收缩了,他转过了头,语气冷淡:"从今往后,你最好不要再提起这个名字——就当这个人从不曾在我们之间出现过.""他到底在哪里!"殷夜来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语音因为急切而颤抖,"今晚的一切都是宰辅和玄王做的……墨宸他是被冤枉的!是别人做了局诬陷他!"她抓得如此用力,让慕容隽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今晚是怎么回事!"他忽然再也忍不住地冷笑起来,"他是冤枉的——但是,那又如何?我一样可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什么?"殷夜来脸色猛地煞白,只觉得全身都冰冷了."难道……是你?"她的声音有些嘶哑,"是你?"
"当然是我."慕容隽回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而冷酷,"不要说是缇骑和白帅,就算是宰辅、帝君,哪一个不是我手心里的棋子?——我既然发誓要杀了白墨宸,就绝不能让他活过今晚!"
城府极深的贵公子眼里蓦地放出了寒光,一瞬间宛如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