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你……"门开得太突然,她差点一个踉跄跌到了他怀里,连忙扶住了门框.然而,看到少年奇特的苍白脸色,她却又惊住了.望舒的眼神非常诡异,闪烁而黯淡,竟然和平日的明亮清浅大相径庭.
"我没事,"他低道,"回去吧."
"怎么可能没事!你的腿……"织莺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左腿.他摸了摸那里,竭力想做出轻松的表情:"不要担心——其实那个刺客根本没伤到我,只是划破了衣服而已.他不知道我一直都贴身穿着鲛绡战衣."
然而,他显然并不擅长说谎,这样的话反而让织莺更加担心起来.
"让我看看!"她握着他的手臂,几乎是命令般地.
他却不肯放手,想把她推出门外:"我没事."
"望舒,让我们看看."忽然间,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来了,用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放开手,让我们看看你的伤口!"
"巫咸大人!"两人异口同声地失声,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赶来的首座长老.
拄着权杖的老人威严无比,站在门廊的阴影里,看着这一对年轻人,眼神冷厉.织莺下意识地转过身挡在了望舒面前.她靠得那样近,几乎将单薄的肩膀贴在了他的胸膛上.望舒忽然明白她是想要保护自己,心里涌起了一种暖流,一下子镇定下来.
"大人……望舒他……"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请您……""我没事.真的,"望舒却忽然在她身后开口,语气从容而平静,"刚才羲铮替我挡了一下,那个刺客没伤到我,我只是划破了衣裳罢了——大人请看."他终于松开了一直捂着的手,露出了那一道伤.
水晶球光芒的照耀下,一切纤毫毕现:衣裳被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一道一尺长的口子,然而,破口处的露出了鲛绡战衣细密坚韧的质地,不曾碎裂.再往下翻去,只见少年的肌肤上只有一道淡淡的白印子,居然丝毫无损!
"哦……"巫咸松了口气,蹙眉,"那你刚才为什么跑开?""我、我有点被那些刺客吓坏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望舒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外头那么乱,所以、所以我就跑回来了……还是这里最安全."巫咸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然而少年湛蓝色的眸子坦然而单纯,一如平日.
"不好好待在船坞里,偷跑出来做什么?"巫咸蹙眉,声音里满是警惕,"你明明知道外面非常危险,我下过命令不允许你擅自出来的!为什么违反?""我……"望舒看了看织莺,低声,"我看到了她带着结发簪,想知道她是不是……是不是真的要和别人结婚了?我、我实在是忍不住!"
织莺说不出话来,低下头看着自己光华灿烂的嫁衣,双手颤抖.
"哦,"巫咸终于默不做声地松了一口气,手里的水晶球光芒渐渐熄灭.他点了点头,威严地看着少年,"那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织莺今晚就要和羲铮结婚了——她本来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的,但既然现在情况如此,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望舒猛然一震,似乎是一个垂死的人终于听到了丧钟,脸色灰白如死.
"你和织莺是好朋友,应该祝福她,是不是?"巫咸紧紧地注视着少年的眼睛,语气里充满了威压,"等一下婚礼就要开始了,要不要一起来观礼?""不……"织莺和望舒同时失声,然后同时看了对方一眼,脸色煞白.
"哦."巫咸看了一眼这一对年轻人,温和地安慰,"既然不想去,那就算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残余的几个空桑刺客已经全部落网,再无法伤害你.""嗯."望舒应着,眼睛却一直看着暗角.那里,那只支离破碎的鸟还横陈在案上,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地下工坊林立的机械.不知道为何,他忽然间觉得心肺也隐约地疼痛起来,止不住地全身微微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