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安静,走了不知多久。原菲没有记路的习惯,早已不知该如何返回,但羽儿在前就让她莫名心安,甚至放心到灵魂出窍,连羽儿在前面停住脚步都未曾发觉,险些撞上。
被羽儿伸手拦了拦才堪堪站稳,原菲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纷乱的思绪,羽儿的声音就响起来:“就这么一直不说话?”
羽儿连头也没回,听不出丝毫温存的语气,不带称谓的句子,还有类似责备的句式,都让原菲莫名不爽,甚至开始怀疑,到底谁是被甩的一方。
于是继续以沉默回应。
“我都要以为,是我自己出来的了。”羽儿像是笑了一下,语气又冷了几分,“既然你的陪伴没有意义,我想我们还是……各走各的。”
原菲讶然抬头,死死盯住了羽儿的背影。她从没想过,羽儿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气头之上转身就要走,羽儿这才回过头来,却是叮嘱了一句:“遇到岔路往右。”
这次轮到她走得头也不回,因此又错过了羽儿难得的笑容,带着点苦涩无奈,又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眉梢眼角都是对她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原菲按照羽儿的叮嘱顺利走回营地,之前出去散步的人也三三两两回来了。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羽儿。杨怀果然找了几个本系的讲师凑了一桌,在树下摆起小茶炉烹茶聊天,见她回来赶紧招呼着过去,腾了一个折叠椅给她。
原菲只好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坐下,听着杨怀向两男一女介绍她,再报以谦虚微笑和客套虚词,心不在焉地应付着面子上的事。
聊了一会,四人开始打牌,原菲这才得以脱身,独自去帐篷堆里转了两圈,依旧没有发现羽儿的身影。看了看时间,距离她们分道扬镳也过去近两个小时了,这让她忍不住开始牵肠挂肚,即便羽儿两小时前对她说了那样的话。
原菲很讨厌卑微成这副模样的自己,但又无法控制自己继续卑微下去。
日头在时光流逝中渐渐沉落,不再灼热刺目。黄昏时刻难得有很好的晚霞,原菲抬头看得脖子都僵了,低头活动时,一下子看到羽儿独自归来,本就白皙的皮肤被汗水洗涤后几乎透明,看上去似乎很是疲惫。
迷路了?
疲惫的脚步路过原菲身前时没有停留,甚至刻意加快了。羽儿身上软糯的香气中夹杂了一丝别样的腥味,在原菲鼻间一晃而过。目送着羽儿进了自己的帐篷,又谨慎地将帘子放下,严实地拉起了拉链。原菲起身跟了过去,在帐外几步的地方凝神静听。
翻找东西的声音格外急促,不一会,甚至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羽儿从不是毛手毛脚的人。
她想闯进去,手摸到拉链又犹豫了。帐内却突然传来一声极压抑的低吟,像是承受了什么格外痛苦的伤害。
原菲心尖狠狠一疼,利落地拉开了帘子。羽儿坐在帐篷一角,右手是一把沾血的水果刀,此刻正愣愣地看着她,左手的腕子上殷红的细流还在往下淌。
原菲只觉脑海中天雷劈过一般轰地响了一声,接着就燃起燎原的怒火。三两步冲过去夺下刀,没等羽儿解释什么就扔到了帐外。
桌上是敞开的急救药包,纱布碘酒一应俱全。原菲看到这些,却突然怔住了,随即推翻了片刻前的想法。这不像是要自杀的样子。
羽儿似乎也明白了她的想法,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试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原菲尴尬起来,又担心羽儿的情况,于是盯着她血流不止的手腕,没有开口。
“竹叶青,不是什么要紧的毒蛇,说出来免不了扫大家的兴。我想自己处理下,然后找个借口下山。”羽儿主动将手腕递了过去,原菲又往前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托住了她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