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霎那似一块凝住的猪油,让人脸上流下腻腻津津的汗。
花满楼微微侧目,收紧折扇,唇边却已经露出了然的微笑,他目盲,却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心,无论是紧张,杀气还是谎言。
阎铁珊的手紧紧握着旁边的兵器,若说刚才只是露出杀机,那么现在,已经明显起了杀心。
终于,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少英开口道,
“阎总管?这里只有霍总管吧。”
“我们要找的是大金鹏国的阎立本,阎总管。”花满楼放下酒杯,果然宴无好宴,终究难免动手,却没想到翻脸这么快,真可惜了这一桌正宗的山西好菜。
阎铁珊终是放下兵器,经商多年,他早就习惯了以和为贵和气生财的思想,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便最好不动手。
“三位,若你们能放我一马,这些珠宝全是你们的。”
龙葵这才注意到身后那几口大箱子,仆从伸手掀开,金玉翡翠,珠宝珊瑚,堪称件件珍品,在阳光下闪耀,似乎要灼伤人眼。
“要是不放呢?”陆小凤天生喜欢气人,既然知道终究是要得罪的人,那索性就更气人一些,
阎铁珊脸上挂不住了,“放了我,咱们还是朋友,若是不放……”他脸色一变,彻底放下热情慈善的面具,
龙葵站起身子,上前一步道,
“阎老板,看你此时反映,必然也知道我们为何而来,既然你欠了大金鹏国的债,那便换上便是,否则,即便你拥有天下珠宝,却始终难逃内心谴责,甚至连祖先根基都要舍去,你又没有想过,将来你的孙儿孙女,甚至连自己的祖籍都不知道,都又何必呢?”
龙葵这一番话没有那么硬,却说到了阎铁珊心上了,他叹了口气,
“龙葵姑娘,有些事情,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你不知……”阎铁珊话音未落,却听湖中莲叶微动,一股猛烈的杀气逼来,
莲叶尽头,那一袭白衣的人,不是西门吹雪是谁,
龙葵正要再劝阎铁珊将财宝归还大金鹏国,谁知,那苏少英足尖一点,竟也立足在莲叶上,同西门吹雪两相对峙,
“听说西门吹雪剑法了得,峨眉剑派苏少英前来领教。”
☆、风荷惊鸿影
那苏少英年纪不过二十许,却是峨眉剑派掌门独孤一鹤的嫡传大弟子,剑法自然可算在江湖上有名。他早就听说西门吹雪的名号,却一直无缘领教,今日有此机会,怎愿错过?这一时年轻气盛,竟当真挥剑挑战西门吹雪。
苏少英的一柄剑,剑锋三尺,状如波纹,肆意挥洒。说是领教切磋,却招招攻击要害,致人性命,竟是生死相搏。
而西门吹雪却立在那一叶清圆上,没有出剑,甚至未挪动一步,只用剑身抵挡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杀招。既至苏少英招式已经开始重复,他依然毫发未损,只是身边的荷叶皆被剑气残落。
“你的招式用完了。”西门吹雪终于道,一贯冷漠的陈述,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或者说,很少有人值得他浪费感情。
“你怎么知道。”苏少英还是年轻,即便他心里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赢西门吹雪,却依旧嘴硬,
“你的招式,重复了。”
“那又怎样,一样可以让你好看!”苏少冷哼,猛然挥剑,直击西门吹雪面门,他脸上还带着几分倔强,实际上,他才只比龙葵大三岁,只是因为习武又是峨眉大弟子的缘故才多了几分成熟,其实若细看,甚至能看出这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
“唉,这又何必呢,西门庄主对年轻人,也甚残忍了。”花满楼微微摇头,剑未出鞘,他已经感觉到西门吹雪的杀机,却自问快不过西门吹雪的剑,惟叹可惜了苏少英的性命。
而陆小凤也只能摇头,他虽然不像花满楼那般珍视一切生命,却也没有西门吹雪那般无情,但,即便他多多少少也会替苏少英感到惋惜,终究也是无动于衷,因为西门吹雪要杀的人,他很少会自不量力的去救。
本来世间人生死有命,轮回有序,是轮不到龙葵一只鬼插手,可面对哥哥的叹息,龙葵怎么能无动于衷?微微侧目看一眼轻摇折扇的哥哥,龙葵决定要救那年轻人,就算有危险,龙葵亦不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