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明显重了的吸气声,云恸叹了叹气,抬手向着他伸了伸,云德赶紧上前将他的手握住,顾不上还没平息的哽咽,“主子,怎么了?”
云恸拍拍他的手,“德叔,你不要难过,孙太医不是说了,这只是暂时的,过些日子便会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云德想忍也忍不住,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顿时哭得像个稚子,“主子……主子……”
这好端端的,眼看着就要瓜熟蒂落的小主子没了,主子的眼睛也看不见了,主子盼了这么久的孩子,他甚至连以男子之身孕子这样逆天的坎儿都过了,可到头来却空欢喜一场,还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他不知道这么多的波折凑在一起,主子到底是怎么承受了的!
“无碍,德叔……无碍的……”云恸握着云德的手,轻声低喃。
“……您别、别……这么硬抗,老奴都知道……老奴都知道……怎么会无碍……”云德一听,从端坐的杌子上跪到榻前,顿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失了孩子,盲了双眼,还知晓自己与血亲相爱,这苦命的孩子竟还能说出无碍来,他到底要把自己逼到什么地步才算是‘有碍’?!
闻言,云恸的脸上闪过一缕茫然。
……硬抗么?
或许吧……
事到如今,无论是硬抗或是无碍都已经无关紧要,那么是或不是又有何区别呢?
“主子……”他想劝这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哭出来,可是看着那一脸的空茫却半点也没有要哭出来的伤痛,他这张笨拙的嘴却是怎么也张不开。
云恸抬手遮住了眼,压在眼上的手只是多了触感,眼前的黑暗别无二致,他却下意识的不肯放下,“德叔……我想回王府。”
云德一边抹着泪一边急急的点着头,“好!好!好……咱们回王府……回王府……咱们回王府去,云九也回来了,旬哥儿和青鸾都在,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这样的结局他或许在知晓皇帝对主子抱持的心意时就已经隐隐察觉,可是他只是一个奴才,他左右不了任何人,也左右不了任何事,他甚至连向小主子坦诚那个隐藏了近的百年辛秘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他们渐行渐近,他想着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好好瞒着吧,瞒到他死的那天,然后将这个辛秘带到地底下,让这个隐瞒了百年的辛秘真的变成无人知晓的秘密,散在尘埃中,让他们好好相守这一生,可上天似乎还嫌两人的磨难还不够,竟要用这样的方式生生将两人拆散。
云恸掩着眼,低低应了一声,便再无声息,静静卧在榻上,似乎惓极,似乎睡去,殿中静悄悄的,只余云德强忍之下偶尔漏出来的低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