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爷想去就去,有本事来追啊!”似是知道他想说什么,白玉堂轻哼一声打断,袖子一甩,人已往山上掠去。
展昭略一挑眉,眼底一丝光芒掠过,嘴角一抿,已被这顽劣的耗子挑起了难得的好胜之心——想玩?奉陪!
峨眉山势不算高绝,但胜在幽深曲折,两人一路走来,比脚力比身法,所见月下风光秀丽,颇有奇趣,直到最终登临金顶之上,初时那一点争胜之心,早已烟消云散了。
金顶有寺,名为光相,二人远远看去,只见飞阁流丹,静谧无声,当真是个极好极清幽的修行之处。此刻晨光熹微,天边隐约泛着白,寺庙那模模糊糊的轮廓看上去少了庄严,多了神秘,让人心生敬畏,分毫不敢亵渎。
“这个点儿去打扰恐怕不太好,”展昭看了看天色,“我们先在外边转转?”
“唔,好啊,”白玉堂应了一声,一双眼四下看着,咕哝道:“我记得峨眉山顶有一处舍身崖来着,哪儿呢……诶,那里!”他顿时喜上眉梢,一把拉了展昭往山崖边跑去。
舍身崖位于金顶之巅,是一块巨大的整块岩石,突出山壁之外,山势极为险要。若是机缘巧合,站在上面可以看见佛光、天灯之类的奇观,本名睹光台,后来不知为何传出了自崖上跳下就可得道成仙的话,引得许多人慕名而来跳崖而死,故而也有摄身崖之名。
两人几步跑了过去,站在山巅崖上,只觉山风扑面,冰凉刺骨,却又无比清新提神,上观天宇,只见曦光淡淡朦胧一片;下瞰大地,只见云海层叠翻涌不休。他们身处其中,只觉天地浩大,江河长流,万物蝼蚁,瞬息来去,胜败荣辱,无可挂怀。两人踏足云端,本身又是玉树琼枝般的飘然身姿,若让寻常人见了,恐怕会认为他们就要乘风而去,羽化登仙。
“好地方,好风光!”白玉堂素来喜好山水,此刻一见当即眉开眼笑,连连道:“真是不虚此行,猫儿,你看如何?”
“大好河山,古人诚不欺我。”展昭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看他,顿时眉头一皱,“你脸怎么这么红?”说话间,已伸手探上他的额头,脸色又是一变,“你发烧了。”
“哪有!”白玉堂一脸不耐烦地挥开猫爪,“五爷身体好着呢,才没有……”话才到一半,没留神喉咙里灌进了冷风,顿时咳嗽起来。
展昭沉着脸看着这不让人省心的耗子,想要狠狠心不理他吧,却又看不得他咳得满面通红的模样,忍了没片刻就已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缓声道:“还逞强,这都什么时候了,下了水洗澡还跑山上来,山上本来就冷,何况风又大,再说……”
“停停停!”白玉堂好不容易喘匀了,还有力气朝他翻个白眼,“猫儿,你怎么越来越唠叨了?”
“谁叫你不知照顾自己,若是病了伤了,你哥哥嫂嫂知道,叫我如何交待才好?”
“谁要你交待?你就是为了跟他们交待?”白玉堂定定瞧着他,那眉梢一点微微挑起,随即桃花眼眯了眯,带着些鼻音,拖长了声调,“嗯?”
展昭不知为何突然心虚起来,“啊”的应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他目光开始游离,看向周围的朦胧云海,“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风吧?”
“不要,爷要看日出!”果断拒绝了展昭的提议,白玉堂瞪了他一眼,将衣裳一撩,已经坐到了舍身崖上,显然不打算走了。
耗子耍起了无赖,御猫还能拿他如何?展昭看看天色,只见东边的乳白已愈发明显,日出也就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想了想,也撩了衣裳在他旁边屈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