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志日有着一张极为讨喜的外貌,深深的眼皮下是乌溜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笑起来甜美可人,艳光四射。他身上有主子的影子,但由于他更多地继承了来自母亲的美貌,比主子儿时还要精致很多。
这个孩子身上承载了爱与承诺、恨与诅咒,皇帝嫡长子的身份让他的周身发出权利的光芒,他身边注定围绕着鬣狗,投机者和愚忠者。
被我充满考量意味的视线惊醒,睡得迷迷糊糊的符志日睁开了眼:
“亚父,怎么了?”
“没事,睡吧。”
我重新替他放下床前锦账,遮蔽了午后耀阳的阳光。他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陷入黑甜的梦乡。
离开了符志日午休的房间以后,下人通报,徐玉阙又来找我下棋了,说是下棋,其实就是谈事情。以前谈事情是在御书房,主子病重以后,裁决大事的地方就转到了我的书房。
我下棋比不过徐玉阙,我跟他提过建议,能不能不要一边下棋一边谈事,徐玉阙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理由也给得很充分,他就是知道我下棋下不过他,所以才要找我来下棋。
我进入书房,徐玉阙已经摆好了棋盘,他坐在棋盘的一边,手握白子。我随手挑出一颗黑子丢在徐玉阙的面前,他摊开手,同样也只有一颗白子。这叫猜先,棋艺高超者握若干白子暂不示人。另一人出示一颗黑子,表示“奇数则己方执黑,反之执白”,出示两颗黑子则表示“偶数则己方执黑,反之执白”。
今日运气不错,我猜先猜对了。
我执黑,他执白。
黑子先行。
我不会什么高超的技术,也没有花式的打发,第一子落在左下角的“星”,俗套,但是稳。
徐玉阙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直接将白子落在黑子的小尖处。与徐玉阙斯文无害的外表不同,棋盘上的徐玉阙杀心极重,他不会给对手发育的机会,他像一条水蛭一样死死的咬住对手,不断干预对手思路,从对手冲动莽撞的落子中吸取养分,逐步壮大自己。
我几乎每天都跟徐玉阙下棋,对此见怪不怪,迎刃有余地应付着。
黑白对弈,棋子交锋,棋盘之上你来我往。徐玉阙走一步看十步,落子极快,我每走一步都要反复观察局势,重新推算,犹豫再三才落子,我和徐玉阙一局棋能够下一个时辰,我是罪魁祸首,我落子太慢。
下棋下了大半个时辰,战况仍旧焦灼,我和徐玉阙不约而同地停手,喝茶地喝茶,打哈欠地打哈欠,一边放松一边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