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毒蜂。”小皇帝继续分析,“乌赞天气炎热,毒虫颇多,所以除了冬日,其余三季的衣服都罩有硬纱或多层软纱,而这面纱追根究底去讲,也算是一种防护。所以,当宫中出现有毒蜂叮死人的事情之后,朕便想到你肯定在宫中蓄养了毒蜂,假设彤妃死前想要忏悔,最应该说的就是毒蜂的下落,这样就能防止她死后有人继续操控毒蜂。既然她没说,说明能操控的人还活着。”
“那你怎么没有派人进秋露苑寻找,治我的罪呢?”
“首先,毒蜂有多少,在哪里,怎么掌控,这些很难测。从薄奚摘了面纱来看,毒蜂在秋露苑的可能性不大;其次,朕不想拿后宫其他人的性命冒险。打从朕知道吸引毒蜂的是一种特殊的花粉之后,朕就联想到了你先前给后宫嫔妃送的那些香囊和点心。”
小皇帝说到这儿,心中感到了悲凉,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你很久之前送我的安神香。”
“何止。”彤妃说,“挂在你床头的绣囊上也沾了花粉。”
“但你在很早之前就将解法告诉了朕。”小皇帝重复了当时字条上的话,“含服或嗅用冰片即可。”
“所以你就认定我还是于心不忍对吗?”彤妃歪头同他对视了,“冰片只能解一时之困,用多了还会中毒,浑身抽搐丧失意识。你还是担心一下沈言川他们吧。”
“再过一阵子,南边儿就要变天了,他们也用不上那许多。”小皇帝直勾勾地盯着她,“而你藏在宫里的蜂子,朕也在贵妃宫里找到了。”
“说实话,你就不该察觉此事。”彤妃望着小皇帝,缓缓说道,“因为这样,我就不必亲自动手杀你。”
小皇帝刚想说话,就见她口中寒芒一现,一根针直直she向他!
说时迟那时快,他弯腰一闪的同时,胡谦也用暗器击飞了那根针,随即再次将彤妃按倒在地。
小皇帝心慌意乱地站起身,不敢上前,目光却是紧紧抓着彤妃不放:“你真的要杀朕!”
他声音颤抖,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
曾经,他因为沈言川的告诫,回想和彤妃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也是震惊非常——比如,明明是将雨的天气,为什么彤妃会放风筝,还让宫人跑出来捡风筝?河边竹丛边,彤妃在干什么勾当才摘了身上的铃铛,导致他毫无防备,和她们撞到一处?
眼前人自始至终温柔地引领着他做出每一个昏庸的决定,并且源源不断地将宫中的消息向乌赞传送,跟他心目中的形象是那么不同。
可他也记得彤妃回忆故乡时的郁卒寂寞的声音和眼神,这让他时常想起皇姐。同为王女,她们的处境是如此相似,只是立场不同。然而两个身影叠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分不清心中的不舍究竟是针对谁。
但是他面对彤妃时,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加痛心、更加失落,更感五味杂陈。
“何必如此惊讶呢?我本来就是来杀你的啊。”彤妃被胡谦压住腿和后颈,痛得面容扭曲,嘴巴里咝咝地吸气,连带着嗓音都变了调,“你还在犹豫什么呢?杀了我,乌赞埋在太鸿宫中的最后一根暗桩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