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看着这跪倒的一大片人黑压压的人,再开口时声音又低了下去:“负责带这一队守着秋露苑的人是谁,跪到朕跟前来。”
他说完,立刻有人从人群中钻出,来到小皇帝跟前请罪。
小皇帝盯着他那张马脸:“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马脸侍卫立刻哀嚎一通,说是自己的的确确没听见呼救声,但疏于管教是自己失职云云。
“失职?你确实失职。”小皇帝将手中的刀掉了个个儿,架到了马脸的脖子上,“朕让你们守在秋露苑,就是要解决秋露苑内、外、周围所有的安全隐患,你们倒好,发觉水灭不了火,不思变通,耽误了最好的救援机会,还有脸求饶?”
“臣罪该万死!”马脸反反复复地喊着这一句,仿佛已经不会说别的话,又或者找不到任何证据和理由来做辩解。
然而,这句话小皇帝听得太多,简直到了厌烦的地步。
他把手中的刀交给沈言川,自己负手背过身,用一句话结束了询问:“拖下去杖打,打死算完。”
马脸惊恐的呼喊声很快就被拽到了远处,连人一起消失了。
小皇帝回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侍卫和宫人们,一步一步绕着他们慢慢走,边走边道:“秋露苑里头躺的那位,跟个瘫子没两样,横竖睡下了,能有什么事呢?只要外头没人闯进去就算完……”
说到这里,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哼。以为朕没躲过懒吗?你们心里打的算盘,朕看得一清二楚!”人群里突然传出淡淡的腥臊气味,是有人吓尿了。
后宫的事,小皇帝是向来不管的,所以他在前廷的作为,对这些人而言不过是一点传闻,在他们的印象中,小皇帝还是那个心慈手软很好糊弄的小皇帝,可是今天他们不敢再那么想了,因为有人成了他们的前车之鉴——杖毙是要将人背后到大腿都打得稀碎,打成一个烂了的血葫芦,这可比砍头恐怖多了。
小皇帝丢下话,摆驾回了养心殿,一路上下了五六道命令,除了查出此事来龙去脉之外,更包括了封锁消息。
“事情明朗之前不能让乌赞知道这事,否则好事者会巧言编织,让太鸿背上污名,影响目前太鸿和乌赞之间的和睦局面。”
小皇帝下达完所有的命令,正好跨进养心殿的大门。
两条腿跨过门槛,他站在那儿不动了,心里觉得荒谬,说道:“怎么会这样呢?”
沈言川听小皇帝呼吸滞塞沉重,仿佛是在强忍哭泣,眉头也跟着蹙了一下——敢情一路上走过来的沉着之态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重担压到心头的分量是点滴都没少。
他的小老虎长大了,做君主有威信,做事有决断,分主次,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抬起手,去拍拍天子的肩,给予安慰和支持。
然而他的手刚抬起,小皇帝却吸了吸鼻子,大踏步径自走到暖阁中去了。
这时候无事可做,能做的唯有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