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站在剑无雪用来摆放食材的青石前,闻言回头,眉心不着痕迹蹙起。他道:“剑无雪,你是不是傻?一开始,是为了利用才把你捡回来;现在也是,因为你比较好使,所以带你来入暮山。为何偏要紧巴巴跟在一个出于某种目的才对你好的人身后?”
“因为你是谢厌。”剑无雪无所谓地弯了一下唇,走到谢厌身侧,轻轻拉起他的手,“并非是由于你对我好,我才欢喜你;而是因为你是谢厌,所以我才心悦于你。”
他话音落地的一瞬,柴薪燃烧与汤汁微沸之声被抽离于洞穴中,寂静铺开在此间,一堆不住燃烧的火,跳上谢厌心头。
谢厌意识到,这样的剑无雪,他不该再纵容下去,但想将手从身侧人掌间抽走,却是被更大的力道给扣住。
剑无雪体内的至阳之气将他包裹住,同样的,这人身上淡淡的、清冽的、类似于雪松的味道,亦飘过来,沾染他衣袍,缠上他发尾,让两人仿佛密不可分。
谢厌望着那簇跳跃的火,本该熠熠生辉的眼眸中,浮现些微迷茫。
大概是那一刻肌肤相贴的感觉太美好,才致使他没过脑子,将那样的话给直言出口,给了剑无雪可以讲某些话的错觉。
不,也不是错觉。
那一刻,心的确在动摇没错,但仅仅是动摇而已,不足以成为定音的一锤。
剑无雪给的喜欢,剑无雪给的温暖,还不足以改变他对尘世的看法。
他依旧漠然于苍生,冷眼于天地,但是——
但是又狠不下心对剑无雪说更重的话,舍不得拒绝剑无雪、推开剑无雪。
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习惯了剑无雪润物细无声般给来的好意,可能是那一点点为数不多的喜欢,抑或者两者兼有。
——可即便如此,他也给不出更多了。
剑无雪倏然间靠过来,胸膛紧贴谢厌后背,双手扣住他的手,以这样的姿势,将头埋进这人颈窝。
他深深吸了一口这人肌肤间散发出的冷淡香气,道:“你不必纠结,这样便好了,你肯允许我抱着你,以及偶尔偷偷亲一下你就好了。”最后的半句声音压得极低,稍不注意就弥散在噼里啪啦和咕噜作响的背景音中。
谢厌额角微抽,冷哼道:“你管那叫‘偷偷亲一下’?”
“我错了,我不该咬你,如果你依旧生气,我让你咬回来。”剑无雪脑袋在谢厌颈窝里蹭了蹭,低声道。
谢厌冷冷一呵,目光从自己被牢牢牵住的手上掠过,又斜斜扫了眼身侧那人险些又要倒栽葱的高马尾,眸底忽然生出丝戏谑:“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对一个心心念念要拜为师父的人,生出这种念头的?”
剑无雪却道:“这与拜师并不冲突。”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这是打算和你父亲成亲?”谢厌拉长语调,说得极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