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脸上倒是没挂彩,不过衣衫破了:耶律追衣摆成了抹布条,剑无雪手臂上的衣料少了一截,此外还有数处褶皱。种种痕迹,足以说明两人曾恶战不休。
见得两人都不说话,谢厌冷笑一声,又问:“谁赢了?”
——没有人赢。
剑无雪与耶律追一言不合,于荒野中大打出手,两人皆顾及着睡过去的谢厌,是以非常放不开,可饶是如此,阵仗依旧足以惊动不远处的幸存者们。
于旁人而言,他二人先前合力诛魔,如今却交起手来,中间还有个被打晕的谢厌。如此情景,叫他们一头雾水,于是侍卫长不管三七二十一,决定先劝架再说。
这两人便被这样拉开,正好援军在此时赶到,更是断了再起干戈之可能。
前来支援的修行者们带领疏勒城的幸存者,在附近另外寻得一处避风洞穴,随后了解情形、医治伤患、编队轮换值守,以及分出人手入城进行第二次搜查。
此时此刻,谢厌与剑无雪、耶律追,就坐在洞穴深处。
火光跳跃,柴薪噼啪,风声雪声入耳,竟是混杂成为一股悠远的宁静感。谢厌看见火堆底下躺着个已经不再圆滚的红薯,心思一动,用树枝将它给拨出来。
随后道:“既然都不肯回答我,那小追与我出去,至于少年你,坐在这里不许动。”
剑无雪自是不肯,谢厌竖起眼眸瞪他,两相对视数息,前者才做出退让。
“不许走太远,不许去太久,我在此地等你。”剑无雪望定谢厌,沉声说道。
谢厌凉丝丝一哼,不予答复,用厚实的袖口包住手,再弯腰捡起红薯,与耶律追一道慢慢走出洞口。
外头风大,耶律追替谢厌加了件披风,两人并肩行远,来到一处溪流旁。
雪光清幽,波光却不柔和,风在溪面泛起一层又一层鳞纹,困扰了这条缓慢流淌着的、逐渐干涸的溪流。
耶律追捡了块石头坐下,拨动小叶紫檀手串,望向身前浅溪,轻声开口,“那些人认出了我,又根据你的白发,猜测你是否为大萨满,我不知你此番回来意欲为何,便否认了。
红薯被素白手指一分为二,白气袅袅升起,漫过眉梢,氤氲入眼,化作一道浅浅的雾。谢厌咬了一口滚烫的红薯肉,随意点头:“做得很对。”
耶律追抽手为谢厌递去一张手帕,让他用这个将红薯包起来,接着继续道:“不过师父,跟在你身旁那个少、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谢厌抬眸看向对岸覆满风雪的缓坡,不作回答,并且反问:“你也觉得,他并非是个少年,对不对?”
略加思索,耶律追慢慢讲出自己的答案:“他眉目尚且稚嫩,但眼神深沉无比,凛冽如冰,这不似一个少年所有的。而且……师父,有一言,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种话,得等说出来,我才知该不该说吧。”谢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有话快说。”
“从一开始,他便极其针对我。思来想去,其实缘故并非在我,而在你,又或者说,是我们的关系。再者,他的眼神一直陈述一个事实。”
言及此,耶律追故意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