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打扮……
颜秉芳偷偷地拉了拉颜秉初,凑到她耳边说道:“这是柳姨娘。”
柳姨娘?颜秉初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她这未谋面的大伯父倒是好艳福,原来除了颜秉芳的亲娘外,还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姨娘。
柳姨娘看见她们的小动作,掩着嘴咯咯笑了两声,上前拉着颜秉初的手道:“二姑娘不认识我呢二姑娘前几年来我们家的时候,我还没进门子呢不过啊,我倒是认识二姑娘,这么副惹人疼的模样,搁在人群里头,谁都能一眼瞧出来!”
颜秉初微微讶异地低着头任由她拽着,心里暗暗奇怪。
一个姨娘,见了主子姑娘不行礼也就罢了,口里还没遮没拦地称着“我”,何其猖狂也
柳姨娘又说了一大番话,又邀颜秉初去她屋子坐坐。
颜秉芳见颜秉初一直低着头,不吭声,怕她年纪小,不知道如何应付才这幅模样,连忙道:“老祖宗一会儿还要见妹妹呢倒不好去叨扰姨娘了。”
柳姨娘闻言就松了颜秉初的手,微由些矜持地斜睨了颜秉芳一眼,道:“正好我身上也有些倦,最近身子越发重了,逛了一圈梅园就有些不行,春雪,我们走吧。”
颜秉初哭笑不得地看着柳姨娘扶着一个小丫头就这么走了。
颜秉芳就微微带着点尴尬地看着颜秉初,解释道:“柳姨娘就是这个性子……父亲……很……看重,……最近有了身子……”
颜秉初回想着柳姨娘纤细的蛮腰,不禁哑然,心里便对未谋面的颜家大老爷有些不屑。
因赶了十来天的路,众人没有什么劲儿,中午就糙糙用了些饭,午后歇了一会儿。
晚上家宴的时候,颜秉初倒是看见了颜府的大老爷,留着长须美髯,面目有些刻板,他进来向老夫人请了安,又同徐氏见了,颜秉初姐弟也向他行了礼,他就退了出去。
吃完饭,颜秉初就回了屋子,她并没有随同徐氏她们住在客院,颜老夫人疼她,留她在自己的正院里,将正院的西偏院里的屋子命人收拾了,让她住着,又见她只带着两个贴身大丫鬟并一个管事嬷嬷,就遣了四个专司粗杂什役的小丫头过来伺候。
颜秉初随便歪在酸枝木的四面床上,细细想着白天的事情。
据她所知,孔氏是孔家旁族出身的嫡女,家世是不怎么样,可是孔氏这个姓就很是了不起。
颜家先祖颜回被人尊称为复圣,而孔氏则是至圣孔子的后人虽两家都不属于嫡支一脉,可孔氏乃是先师家族,和颜氏之间应师生相称,见面行师生大礼。颜,仲,曾三姓能得与孔姓联姻,就是高攀。
颜廷礼娶了孔氏,纳了妾也就算了,竟然还让一个小妾如此张狂,就有些令人想不通了。
莫非……那柳姨娘有什么来头。
颜秉初有些苦恼地揪着手帕子,这些事,以她原来的性子是不耐烦想的,可是自从那回被杜瑶点醒之后,才猛然大悟,她可不是看客说不定日后她也要过这样的日子伺候夫君,伺候公婆,甚至还要伺候丈夫的一群小妾
缀幽正收拾着下午未来得及收拾的行李,见自家姑娘皱着眉头快将帕子都扯破了,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姑娘是怎么了?”
颜秉初看着缀幽满脸关切,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
缀幽性格温柔,凡事都能想得妥当,映月原本还有些聪明伶俐,可自从当了屋里管膳食的大丫鬟,就一心扑在厨房里,成天问她想吃些什么。
她怎么就没把文杏那丫头带来
“我有点想文杏了”她嘟囔道。
缀幽听见了,就笑:“姑娘这话说得奴婢心都凉了,敢情奴婢和映月都不能让姑娘满意呐”
颜秉初撅了嘴道:“缀幽姐姐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文杏记性好,别人随口说得一句话她都记得,又善于和小丫头打成一片,口风也挺紧……”
缀幽道:“姑娘是想打听什么?”
颜秉初就把白天的事说了
缀幽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想也不是什么隐私,把姑娘难成这个样子。交给奴婢,这两天是和临安的人有些不熟,等过几天定给姑娘打听个明白”
颜秉初笑眯眯道:“那我就放心地睡觉去了。”
又过了两天,徐氏便带着颜秉初姐弟俩去趟外祖家。
颜秉初的外祖父徐晋安致仕前是翰林大学士,徐氏的亲哥哥徐恭任了两浙学政。徐家也算的上是两浙的名门,书香传家,极是清贵。
徐府距颜府没有多远,就十来里路,不一会儿就到了。
因早传了信,门口有人候着。
徐氏带着颜秉初在二门下了车,徐恭带着夫人李氏在二门迎着几年不见的妹妹,几人都红了眼眶,接着去了正院见了两个老人,老夫人不免又是一场哭。
“头两天接到信就一直盼着,姑奶奶总算是来了。”李氏在一旁劝道,“如今可好了,姑奶奶在临安还要住上一阵子,母亲就别哭了。”
又说了几遍,母女两人方才止住了泪,一旁就有小丫鬟打水端盆来伺候着净了面。
徐晋安坐在椅子上,招手唤了颜秉初姐弟过去,细细问了两人上学的事情,都念了些什么书,听闻颜秉初小小年纪已升到乙苑,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连连道好:“这才是我徐某人的孙女”
竟是直接当成嫡亲的孙女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