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便低头一口将葡萄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道,“快说,快说”
谢诩用帕子擦了擦手,看着她微微一笑,慢声道,“你还记不记得福州兴福寺的后山?”
福州兴福寺?她只去过一回,兴福寺的后山是上香的女眷休憩的院子。后山。那只箫。落水的少年,手里的玉箫……颜秉初睁大了眼睛,惊诧地指着谢诩,“你……你……就是那个阴……”
“阴什么?”谢诩半扬着眉毛,不解地问。
“……英俊之才……”颜秉初干笑两声,心里犹自震惊地上下打量着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那阴测测的样子啊。
谢诩面上显然不信,他笑道,“那回你可是推了我一把,我至今还记着呢。”
小心眼的男人,颜秉初心虚地挪开脸。
“那回又不关我的事……”颜秉初小声道,“是你自己掉进去的。”姿势还那么丑……
谢诩很是善解人意,“既然现在你已经是国公府的人了,”说道此处,不提颜秉初,饶是他自己脸也微微热了一下,“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同你计较了。”
还不等颜秉初反应过来是谁跟谁计较的问题,谢诩又道,“那箫你收好了,还有块玉佩呢?有没有带着来?”
颜秉初想了一想,问道,“那块双燕衔糙的白玉佩?”
谢诩微微点头。
东西都不是颜秉初自己收的,这些人送的玉佩应该不会带着来,她想了想,便起身走到廊下唤缀幽,“我有一块双燕衔糙的玉佩带来没有?”
第八十五章 别离
缀幽放下针线起身笑道,“可是世子爷送的那块?都收在了雕红漆杏林春燕的匣子里。”
颜秉初点点头笑道,“知道了,你去取了来。”
缀幽应了一声,进屋上了楼梯子,不一时便取了缀着黄色流苏,配了络子的玉佩来。
“我想着这玉佩挺好看,姑娘总要带一带,便自作主张地重新配了络子。”
谢诩笑道,“现在就给你们姑娘带上吧。”
缀幽应了,将玉佩小心地带在颜秉初的腰间,配着天水碧的素面杭绸罗裙倒也好看。
“今晚去老祖宗屋子吃饭,你便带着这玉佩去。”谢诩笑道。
颜秉初看了他一眼,没有问这个玉佩是做什么的。她学乖了,总归会知道的,以免他又提出什么要求来。
缀幽笑着退了下去,让两人说话。
谢诩把玩着桌子上的斗彩莲花金边的小茶盏,笑道,“要不要出去看看?我明天就要启程去兴元府,这两年恐怕就不能带你去街上了。”
颜秉初摇摇头,这些日子她倒是愈发懒了。
谢诩自然随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还不如两人静静地待在一间屋子里。
两人一起进了东里间,颜秉初窝在榻上翻前阵子看了一半的《拾遗志》,谢诩坐在她身边随手拿了一本她的书翻阅着。
大约看了半个时辰,谢诩忍不住就夺了颜秉初的书,笑道,“摆了棋盘,我们来下棋。”
颜秉初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书,欣然答应。
两人没下完一局,缀幽就进了屋子,面上似笑非笑的。
颜秉初正巧正被谢诩堵得无处下手,见她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也没注意她面上的表情,就连忙放下棋子,笑道,“可是叫我们用饭来了?”说着还将棋盘一推,恰巧搞乱了棋子,“我正巧有些饿了。”
谢诩微微斜了一眼身边的案几,上面摆着翠玉豆糕,碟子里已少了一半。
缀幽向谢诩微微福身,恭声道,“世子屋里的映平姐姐在院子里等着世子呢。”
颜秉初站在一边,微微诧异看着缀幽,“怎么没请她进来?世子在屋里呢。”
缀幽垂着手道,“映平姐姐说,院子里又要事等着世子,就不进来坐了,还请世子快回院子里去。”
颜秉初听得大惑不解。
谢诩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对颜秉初笑道,“许是父亲唤我,我去看看,你换身衣服,等我一同去老祖宗院子。”
颜秉初点点头。
见谢诩出了屋子,颜秉初转头看向缀幽,忍不住扑哧一笑,“缀幽姐姐做出这幅模样出来干什么?想必那映平姐姐的原话必不是‘请世子快回院子去’吧”
缀幽也笑,“姑娘不知道,那映平态度真是气人,仿佛屋里有谁要吃了她似的,要么就是嫌弃我们屋里脏了她的脚”
颜秉初嗔道,“胡说你平日里多稳重的人也胡闹了,下回可不能在世子面前这么着了,人家无理,不能也显得我们无理不是?”
缀幽闻言一笑,“还是姑娘说的好,奴婢不是一时着了气么”
颜秉初微微一笑,往屋外走去,“有什么好生气的,犯不着,走吧,去换套衣裳去。”
映平低着头跟在谢诩后头进了风入松,见他坐下,忙要替他倒水。
“不用了,”谢诩摆摆手,“下午在文绮阁喝了不少茶,说吧,什么事这么着急要回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