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洗看着我的画像,看了许久,道:“皇伯伯在笑。”
“嗯,他总是在笑。”宋清平垂眸,也并不去看画像上的我是不是在笑。
“皇伯伯没有谥号?”
宋清平给所有人都写上名号,唯独没有给我写,所以他这样问。
“怀,他的谥号。”宋清平骗他说,“先生……不会写这个字。”
沈一洗抓起笔墨,要给我题字,但是宋清平又不许他写,他说:“他的名字好听,写他的名字。”
其实我们这一行人,谁的名字不好听?
宋清平拿过他手里的笔,慢慢地写沈风浓三个字。临了手一抖,那一捺便描出去很远。
沈一洗在书案前捧着脸,看着我的画像:“我没有见过伯伯,伯伯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个混……昏君。”宋清平一准是想骂我混蛋,后来又想想,在小孩子面前这样说不太好,便改了口说我昏君。
那一阵子宋清平正带着他看各朝帝王历纪,沈一洗对昏君这个词有一点儿概念,于是他问说:“那他大兴土木吗?”
“他没有。”
“那他鱼肉百姓吗?”
“他没有。”
“那他做了什么变成一个昏君?”
“他……不学无术,吊儿郎当。”
宋清平用这两个词说我,我认了。
沈一洗也信了,他站起来,怯生生的说:“那我以后不出去玩儿了。”
宋清平拍了拍他的肩:“是先生让你出去玩儿的,没什么干系。”
“那先生不许伯伯出去玩儿吗?”
宋清平一噎,从前他哪里有不准我出去玩儿?他简直是纵容我纵容到了极致,甚至还陪着我一起出去玩儿。
“天晚了,你去睡罢。”宋清平没法回他的话,只好教他去睡觉,等沈一洗走门去的时候,他又说,“记得背了文章再睡。”
但是沈一洗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沈一洗若是真的像我,那就真的惨了。
宋清平将铺展在案上的画卷都收起来,近似呓语一般,收起一个便唤他们一声。
我知道,他也很想,很想就这么随他们一起去了,这世道对他来说实在太艰难。
他最后收我的画像,指尖划过画像上我的脸。殿下、陛下的随口乱喊,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直接喊我沈风浓,他说:“你真的在吗?”
我应他:“我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