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都以为对方睡了,过了一会儿,我觉得他睡熟了,才敢点了点头,悄悄对他说:“我信。”
我没想到宋清平没睡着,他突然开口说话,又把我吓得一哆嗦:“但是殿下害怕?”
我反驳:“不是,我是冻得发抖。”
他笑,仿佛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我多活了一辈子,或许是在阎王殿喝汤没喝干净,又或许是死了之后,魂魄就直接到了这儿。”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
“景嘉十四年,我落水之后。”
他没说为什么不跟我说,但我想他大概是害怕。
他觉得我这个人这么胆小,听见什么神佛都要吓得发抖,怕我从此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我说他那时候为什么在大明宫一听见道士来了就往外跑,他害怕那些道士看破他。
可他为什么要现在与我说起?
我道:“所以你醒来之后问我,这是哪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不应该跟你说这是你房间,现在很晚了。我应该一板一眼的跟你说,现在是景嘉十四年六月,这里是宋府,你是宋丞相的独子宋清平,我是当朝太子沈风浓。对吗?”
他点点头:“确实是该这样。”
“那上辈子我过得怎么样?”
“殿下最后当了皇帝……”他顿了顿,良久才道,“是个昏君。”
这样的话他不好意思说,我也不好意思听。
我又问他:“那上辈子你怎么样?”
“我是殿下的丞相,阶上陛下,仿佛一个深揖,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他叹气,随后却又笑,“不过我死在殿下前头。”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专要说这一句话,我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那挺好的。”
“什么?”
我随口说:“你死在我的前头,我就在九原给你修个坟,每年的春猎秋狩,我再不漫山遍野的去跑,专门去给你守坟,就这么每年还能去看你两次。”我又问他:“那上辈子皇姊、二弟他们都还好吧?我当了皇帝,恐怕二弟要气死了。”
“二皇子殿下封了摄政王。”
这倒也像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儿。
我问他:“国泰民安?”
他信誓旦旦的答说:“国泰民安。”
我最后问他一句:“山河犹在?”
他说:“山河犹在。”
“那挺不错的。”我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上辈子我对你太好了,这辈子你想对我更好些,所以你就挖空心思要帮我坐上皇帝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