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放肆。”父皇终究是我的父皇,连我在想什么都很明白,“在你跟宋清平说得明明白白之前,不许放肆。”
“像从前那样也不行?”
“无论如何,不许孟浪。”父皇又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是真喜欢他吗?”
“大概……有点儿。”
父皇笑我:“大概是你也不明白吧?”
“我有点儿明白,又有点儿不明白”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和宋清平整日待在一起,所以你就梦见他了?”
“那您从前梦见过宋丞相或者陈夫子吗?”
“没有。”父皇低头笑道,“你母后自小被送进宫来,我与她一起长大,所以我梦见的总是她。”
“若我跟他说了之后,我发觉我自己压根不是真心的,那我岂不是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
“你先搞明白了再找他说,朕倒是有一个法子看你是不是真心的。”父皇道,“等你三月份出去了,我就给你写信说宋清平病了,病得要多厉害有多厉害,快要死了。要是你看见了信,觉得你的一颗心啊,撕心裂肺的疼,严重的可能还会吐血。然后你马不停蹄的回燕都,一路上都揪心揪肺的,到了燕都看见宋清平活得好好的,一颗心就踏实了,也不生气,心里只一个念头,他好好的一切便都好了。”
“若我揪心揪肺,还吐血呢?”
“那你大概就是用了真心的了。”
“爹啊。”我叹道,“这个计策恐怕还是有一点小疏漏。您不能提前告诉我。”
“就是提前告诉了你才能看出你是不是真心。”父皇说得头头是道,“你想啊,你明知道我在骗你,可你还是忍不住回燕都来看看他,这才叫做真心呢。”
“好罢,您说得对。”
“是吧?行了,你们都还年轻着呢,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快就被你们弄清楚的?”父皇笑着拍我的肩,“你就在养居殿梳洗梳洗,吃点东西我们一起去祖庙。今天你就十六了,是个男人了,虽然我准你不用肩负起天下苍生,但是做人嘛,起码得让自己俯仰无愧。”
我点头:“知道了,多谢父皇。”
“快去梳头,你看你毛还没长两根,竟然也就十六了,还做梦。真是岁月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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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官唱乐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发麻,我跪在祖庙里,他们的声音变得悠悠远远的,我也听不清他们唱了什么,只能听出一个大概的声调来。
随后宫人端着陈紫金冠的托盘上前来,父皇亲自给我加冠。
我跪着听父皇的□□,听了有一会儿,他才让我起来:“去罢,去给你母后和皇祖母看看,她们大概都等着呢。然后再去你的太子府看看,你皇姊他们大概也都等着呢。朕就不去了,那里现在是你的府邸。”
大明宫,皇祖母与母后全都在这儿。
我常来给她们请安,但是今日似乎不大一样,从前在她们面前我还能耍耍无赖,现在就不行了,我得正正经经的,并不是端起太子的架子来,在家里人面前,就算是装,多少也得有个沉稳的模样好让他们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