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平一笑,果真就拢着手,倒是生怕散了月光。
我先前很不明白,为什么古往今来的人看见月亮都容易想事儿,现在看来,我有些明白了。
月亮这种东西是天底下最干净的东西,它配得上你放在心尖儿的最好的那一点东西,什么情、什么爱、什么离愁、什么别恨,大约还有什么人。
唉,看来我真是有点疯了。
宋清平问我:“殿下用手指着月亮,怎么不怕天狗咬耳朵了?”
我想宋清平也是疯了,拿哄小孩子的话来哄我。
我笑说:“这儿倒是没有别人,也没有天狗,我不能咬自己的耳朵,莫非是你要咬我耳朵?”
仍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山风吹过来教人好一个哆嗦。我也就裹紧了衣服,拢着袖子走路。
我们是从后山下去的,一直走到山下,便能看见山后的那一条河。天气虽还是冷,但那条河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解冻,这时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水往前流,月光浮在水面上,像一条飘带似的在春风中流。
我们两个挨着河岸走,我走在外边,因为仍是害怕宋清平掉到水里去。
随着水流走出去一段,我便开宋清平的玩笑,道:“宋清平,你看你把我送你的月光撒了满河都是。”
宋清平看着我笑:“既如此,殿下想怎么?”
我又说:“你看看你那儿还剩了多少月光?”
宋清平倒是很听我的话,也不恼,有模有样的举起双手,撸起袖子来看,然后正正经经的告诉我:“都是清平愚钝,丢了殿下送的月光,只余三分还在袖中。”
我便忍着笑问他:“那这最后三分,你怎么分呢?”
宋清平伸手,在袖子里虚虚的抓了一把,然后喊了我一声:“殿下。”待我转头去看他时,他的手就在我面前晃了一晃,他拉了长音回答我:“这三分——我还给殿下,全散入殿下眼中。”
其实他这时候凑得近了,我的眼中不是月光,约莫是他自己了。
我没办法,只能装出正经模样来跟他说话:“不许造次。”
“殿下方才还说今夜我们一起风流风流。”宋清平说起风流来,其实一点也不风流,还挺正经的。
====
这时走到山下临时搭建的街道上,灯火已经熄了大半,棚子也已经被拆去了不少,所幸卖羊杂的摊子还在远处,似是专等我们来卖出最后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