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沛本想拒绝,但仔细一看,那是一瓶“仿酒”,于是他接过杯子:“那就来一点儿吧。”
左海洋给他倒了半杯仿朗姆酒。
俩人默默喝了一会儿酒。
蓝沛忽然道:“上舰船的时候,我看见议长您的行李里面,有一个超大的箱子——里面怕不是装满了仿酒吧?”
左海洋笑起来:“被你猜到了。”
蓝沛颇觉好笑:“您这是把家底都给扛来了吗?”
“做好回不去的打算呗。”左海洋不在意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蓝沛侧过脸,细细打量左海洋,他笑道:“容我说句冒犯的话,议长,您刚才那种气质真的很像陆离总统。”
左海洋淡然一笑:“算不上冒犯,很多人都这么说。”
他故作神秘凑过来,低声道:“告诉你吧,其实我烦透了那个老小孩。”
蓝沛忍笑道:“我听阿昶说过,你们俩打过架。”
“嗯,那时候血气方刚啊!高等学院都还没毕业。要是他和我养父一样,看上去一把岁数,那也罢了,尊老敬老嘛——偏偏又不是,怎么看都和我一样大,还总为了锅碗瓢盆的屁事儿数落我,年级第一的人,在家里被嫌弃得像垃圾桶里捡来的。”左海洋说着,低头笑了笑,“后来,小惠她爸总是说我,越长越像我爸。样子像,脾气也像,为不了一点鸡毛蒜皮就在家数落孩子。他说这是基因里的遗传。”
左海洋提到他死去的魂奴,气氛就变得有点不同。
他们两个经历过一样的惨剧:好端端的,深爱的魂奴突然就死了。
咔嚓一声,人生从此断成了两截。
蓝沛犹豫了一下,才道:“议长,小惠她爸爸,到底……”
他问出来,旋即又后悔。
他和左海洋连朋友都谈不上,打听这种事,算不算交浅言深呢?
人家会不高兴的吧?
半天没听见左海洋回答,蓝沛愈发后悔,他本想换个话题,却听见了左海洋的声音。
“……他那天去医院,甚至都没和我说。他以为是个小手术,上午进去,下午就出来,赶在我下班前就能结束。”左海洋呆呆盯着黑暗的太空里,璀璨却冰冷的群星,过了好半天,才低声道,“结果我那天参与抢救他……一直没能下班。”
他说到这儿,深吸了口气,振作了一下,又对蓝沛笑道:“觉得怎么样?这种仿酒很少有人喜欢,都说它太冲。”
蓝沛低头看看杯子里的酒:“不觉得冲,味道反而不够。比真正的朗姆酒还是差远了。”
左海洋有点诧异:“蓝医生也喝酒?”
蓝沛笑道:“原本是喝的,后来有些上瘾,不知不觉堆了一屋子的酒瓶,被小霆发现了。他担心我,就不准我喝了。”
左海洋哑然失笑:“怎么连这也一样?我也是被他们逼着戒了酒。”
“哦?小惠他们吗?”
“不光,还有总统先生和校长,两个人跑到我家来,像土匪一样,把我藏的酒全都翻出来,一瓶瓶都给倒马桶里了。我跪在地上,抱着他们的大腿哭也没用。”
蓝沛错愕,他噗嗤笑起来:“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