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皇帝刚刚发难舞女一幕,白雅越发恭敬:“民女不敢,皇上乃九五至尊,便是让民女和兄长死,民女与兄长也在所不辞。只是兄长手臂携伤,佳宴带伤献奏,民女既恐兄长坏了吉祥,又恐他伤上加伤,故一时心慌,不小心碰倒杯子,绝非故意为之,望皇上明察。”
声音不大,姿态谦谨,谈吐清晰,众人心思飞转。
听闻卫国公府嫡长女性格怪异,惧怕生人,不擅交流,不友姐妹,所以一直藏在庄子里。今日一看,此言不实,怕又是继母蹉跎继女的把戏。
皇帝面露疑色:“你受伤了?”
白谦回禀:“回皇上,臣手臂曾中刀伤。”
皇帝看向段祺瑞,对方眼中无诧异,并点头回视,说明此言为真,于是脸色稍缓,道:“既带伤,确实不宜献奏。”
德妃将目光从白谦脸上抽回,笑道:“皇上,众人兴致已起,既卫国公世子携伤不宜献奏,不若让她的妹妹代劳,好全了大家的雅兴。”
皇帝似乎十分看重德妃,顺道:“说起来,朕好些年未听过卫国公府的献奏了,便依你之言吧。”前面才道流霜郡主等人的节目不出彩,现又指使她们献奏,感情皇上嫌弃的不是乐而是人。
白雅暗叹不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天知道她只会钢琴,从没摸过古筝,便连上面有几根弦也不知道!
然而皇令已下,她不从,那岂止是失仪?若她直言不会,以后贵女的路怕更不好走,老夫人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筝乃世家小姐陶冶情操的必备,便连寻常富裕人家的小姐公子平日聚会也会附庸风雅奏上一两曲。此时此刻,她严重怀疑这是上天对她漠视华夏国粹的惩罚!
“皇上,家姐近日身子不适,臣女斗胆替兄长演奏,望皇上恩准。”
白雅提着一口气,幸好白婳藏了私心,分不清场合还自愿沦为靶子。她想,如果白婳此时看一下流霜郡主等人的脸色,许不会开这个口。
皇帝前脚才以听过流霜郡主演奏为由撤了她的节目,现又以没听过卫国公府千金的琴为由顶上,心思简单的只以为是皇帝喜恶之变,往深一层想,那是安王府与卫国公府的角逐。
皇帝此举分明是借卫国公踩安王的脸。
皇帝对安王的忌惮不是一两天之事。前不久平王意图谋反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又拿安王府做筛子,是警告还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朝野动态与仕途息息相关,众臣难免心思活络。
皇帝神色不明地打量着跪着的两人。一个过分挺直的腰杆带着几分刻意,一个垂首端跪中稳而不乱,愣是让人挑不出一点差错。
“有你兄长之姿。”
白婳心中一喜,只以为皇帝在夸奖她。
皇帝的目光在白雅与白谦身上流转,好一会儿,才道:“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