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赠送者是一名男子的话。
就像赠送梳子含有隐晦的“结发”之意,要是赠送的是成人时的那件和服……这就是以一生为期限,对这名少女再郑重不过的请求和承诺了。
不过,为她准备这件衣服,是早就产生的念头……至少在那个时候,泉奈的出发点只是不愿让澄在这件事上留下遗憾而已。
他总是不希望她感到遗憾的,如果她对他诉说了愿望,泉奈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去完成它。
但是,对澄来说,似乎也是一样的。
于是他们的愿景彼此渗透,相互构筑,最后变得不可分离,在泉奈可碰触和不可碰触的未来中,他无法想象澄不存在于那里。
但没有人能够让尚未发生的未来完全按照自己的设想来展开,这么一来,当泉奈发觉了可能会带来不安定的因素,他便理所应当地会感到不安——即使那是非恶意,而人力无法违抗的,比如时间。
从很久以前泉奈就明确了自己的心愿,他本不应该对自己的立场产生迷惘。
他不想时间带来变化,但泉奈忘了无论是她还是自己都身处于时间跌宕的激流中央,所以她会成长,她会前往新的位置,而他……他一样必须前进才行。
何况他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正是发觉了自身的改变,泉奈在那时才从她身边逃开了。
换好衣服的澄将门拉开了一点,起初泉奈只看见缀着桔梗枝的半只袖,随着她的走动,摇曳衣摆上的花丛仿佛也随着褶皱的纹路渐渐葳蕤和盛放。
“合适吗?”
澄抬头问他。
在这种场合下,大抵是没有人能对她说不的……不只是因为她的笑容明朗又漂亮。
“嗯。”
但泉奈一时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此刻他耳边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在她向自己走来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一种新的未来……这念头说不上有多荒谬和遥远,但他确实是从这时才开始将其纳入关于将来的绘卷中,然后就像光骤然贯穿了黑夜,他的心瞬间通彻明亮起来。
那么,他究竟,想以哪种立场见证她的成人呢。
“澄,你有想过未来的事吗?”
他问道。
“在你的设想中,我们会一直在彼此身边吗?”
“……未来的事情,我是思考过的。”
澄不知他为何发问,但这不妨碍她认真对待对方的困惑。
“不过,我无法以太长的跨度去进行规划,所以我能把握的范围是很狭窄的……比方说,明天。”
澄对他说。
“明天我有想去的地方,想见的人和想做的事,将其一一完成以后,就到了即将迎来新的一天的时候了。”
“我的未来是以这样周而复始的规律逐日累计和支撑起来的……但要说到‘一直’,我对这种概念的界定有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