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我按到沙发上坐好,收起笔记本和钢笔收进她的皮包里,然后弯下腰和我平视,伸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脸:“有点肿了,你等一下,我去拿冰块和毛巾。”
我点头,一边继续抽抽嗒嗒地哭着,眼泪糊了一脸,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了,但我能感觉到她那只碰过我脸颊的手在微微发抖。
我环视这个布局和装饰十分简单实用的狭窄空间,渐渐止住了眼泪。楼梯传来急促渐近的脚步声,很快,红姐拿着包着冰块的毛巾回来了。
她坐到我旁边,当冰冷的毛巾贴上我的脸时,我被刺激地“咝”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脖子也条件反射地往旁边一歪。
“我知道疼,忍一会儿。”她一只手固定住我的脸,另一只手往毛巾上输送着恰到好处的力量,不轻不重。
过了几分钟,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得到不少缓解,被堵住的鼻子也通了,我非常厚脸皮地重重吸着鼻子,哑着嗓子说:“可以了,不疼了。”
“多敷一会儿,还好肿的不是太厉害,不大能看得出来,”她拂开我脸上和泪水粘在一起的碎发,叹了口气,“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我妈妈。”
想起妈妈扇我巴掌时的表情和她咬牙说出“不知廉耻”四个字时冷冰冰嘲讽的语气,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在眼眶翻转。
红姐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和你妈妈吵架了?”
“算是吧,”我苦笑,“他不同意我和我男朋友的事。”
“不同意可以好好沟通,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的男朋友是我姐姐的前夫,她大概觉得有伤风化,或者觉得我抢了姐姐的男人吧。”
她估计没想到会是这么复杂的关系,一时无语。我抬手拿下她手中的毛巾,敷在自己干涩的眼睛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连我第一次和郁临深见面的场景都一五一十说了。
红姐一直安静听着,那张总是微笑的脸在我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充满了疼惜、理解和其他我看不明白的东西,比如寂寞,比如落魄。我想,她或许以为我是个疯子傻子,完全没把她曾经告诉我的那些道理记在心上,结果自讨苦吃不说,还惨兮兮跑到她面前诉苦。
“我早就知道我妈不会同意,她只给我一个巴掌算轻了,只是我这样真的叫不知廉耻吗?没错,我是爱上姐姐的前夫,可我爱上他的时候,他明明还不认识我姐姐,现在姐姐离婚了,难道就因为他们俩那一段荒唐的婚姻,我就得放弃自己的爱情吗?”
她拍着我的肩膀,良久,才说:“阿媚,你怎么这样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