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靳旬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孤零零的筷子,说,“这筷子是一对儿的,掉到地上一支,可不吉利啊。”
我木头似的杵着不动,恍如隔世,眼前妃红焕然成正红。
那是我在王府的房间,小却温馨,各种礼物堆满了桌台,有些直接放在了地上。十六岁的我,盖着红盖头,紧张兮兮的坐在描龙绣凤的床边,个子不高,脚够不着地,只能悬在半空打晃。一杆镶了金边儿的称,挑开我眼前的红穗子。头上的凤冠太沉,压得我抬不起头,只能用那双梅花鹿似的眼睛向上看,看到靳旬那张俏生生含笑温柔的脸。
“完了吗?”看到他,我彻底忘了喜娘教导的规矩,开口就犯了大忌。
靳旬一愣,莞尔,伸手替我摘下压着我脖子的凤冠,笑着说:“成了。”
屋子里的喜娘们脸上有些惶恐,听靳旬这么说,才纷纷松了口气,上前笑道:“新人礼成入洞房,今日鱼水欢愉长;明年天上送貴子,富貴长寿福满堂,”
我听着话,甜蜜又羞涩的躲在靳旬怀中,耳旁是靳旬爽朗的笑声。
突然,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准备退下去的喜娘都听到声响,只是不敢回头,窃窃的笑。我脸一红,瞪着靳旬,气鼓鼓的说:“真羡慕平常夫妻,这皇家规矩就是给别人看的花架子,别人看着好看,折腾的就是自家人。今天一天下来,不知道买了多少门槛儿,记了多少步子。饭一口都没得吃。”
“庄儿辛苦了。来来来,咱们坐这儿好好吃,慢慢吃,可劲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好不好?”说着,他拿起那双筷子,递给我。
许是饿糊涂了,我竟然没拿稳,筷子落了地……
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注定似的,相似的洞房,相似的场景,不同的是,这次,靳旬并没有给我捡起那支筷子。
弯腰,我自己捡了起来,靳旬坐在那里,眼睛像一潭黑水,深不可测。
我不知为何,吓了一跳,直起身子的时候,肩膀撞在桌沿上。吃痛我闷哼了一声,手揉着肩膀。看着满桌的食物,却没了食欲。
屋外起风了,今天的天气不好,一大早就阴沉沉的,太后气的想要拆了天鉴司,气他们竟然选了这么个日子。
风是雨的头,看来要下大雨了。
靳旬起身,把窗户关上,走回来,却坐在我身边。他在我耳边低语:“你今天很不一样。”
我挺了挺身子,有些紧张道:“哪里不一样了?臣妾第一次婚礼,紧张在所难免啊。”彭语梦随时太后侄女,当初入府也仅仅是以侧妃身份。没有婚礼,只是由我主持着,吃了顿家宴。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敢说。可是靳旬神色却有些不对,没等我多想,他说:“那当日在月麓湾朕补给你的婚礼,不算吗?”
我心一惊,月麓湾……在我因为流产在家养病的时候吗?多问多错,吸取了在宇文泽那儿犯的错误,我笑而不语。
关上窗户之后,屋子里的熏香又聚了起来,刚才那种燥热和敏感再次附上我的身体。我觉得有些不对,却又不明所以。靳旬已经坐在我身边,我听到他有些动情的呼吸。
“梦儿,时候不早了,我们安歇吧。”靳旬的声音因为欲望有些沙哑,我视死如归的点点头,顾不上他是否会对我的表情多疑,该来的总是要来。
几乎同时,我感觉整个人离开了地面,被他抱了起来。
我闭上眼睛,向上天和那些冤魂祷告,希望他们原谅我这不得已的手段。再睁开眼睛,我已经被靳旬抱到了床上。
他的手熟练的解开我身上的带子,我眼前已经迷蒙,他近在咫尺,我却看不清他的样子。凉风扫过,我知道,我已经不着寸缕。